“其實,肖若白這樣說,本宮也就信了。但肖若白和他娘親這不是剛剛都被斬立決了麼……”這話一出,許青山的身體都不動了,僵直在那裡。
羊獻容輕輕笑了起來,“在青陽縣,本宮了解到一個民俗,那就是在墓碑之上,若是左下角是一片白色,表示這個墓主人已經沒有了後人。這也就說明,許大明是無後之人,但這不是很奇怪麼?他們都說他還有個兒子,隻是和他母親走了,二十年沒有消息了。許主事,你怎麼不動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呀?二哥,你何必這麼大氣呢?不過是鬨著玩而已。”
羊獻容的聲音嬌俏,但此時此刻,就算是袁蹇碩都覺得有些發冷,緊緊抿著唇角聽候著她的下一道指令。
“咳咳咳,有一點疼。”許青山的鼻血流進了嘴裡,他的雙手在被抓住無法擦拭,樣子很是狼狽。
“二哥鬆手吧。”羊獻容瞥了羊獻康一眼,羊獻康立刻站起了身,但距離許青山隻有半步。
他也不說話,極為嚴肅。
一旁的袁蹇碩忽然覺得羊獻康板起麵孔的時候,那隱隱的氣場竟然也極其有威懾力。
“其實啊,這事情挺奇怪的。肖若白不是許大明的兒子,但他應該知道許大明有兒子。肖若白才上任一年,也算是個兩袖清風的官員,怎麼可能有錢修這麼一座大墓呢?這都很奇怪呀。”羊獻容像是在喃喃自語,但一字一句都落在了許青山的心裡,他蜷縮在地上,更是不敢抬頭。
“後來,本宮知道了石愷之和許大明黃元裳以及許青芽的事情後,就在想他們為何要製定這樣的計劃,僅僅是想殺了王崇簡,以及減了青陽縣的絲絹歲貢,令大晉減少一些奢靡風氣?石愷之竟然如此的大義?有著大局觀念?也不見得吧?你說,是不是呀,許主事?”羊獻容的笑容明朗起來,但許青山已經是汗水和淚水一起流了下來。
“如果本宮猜的沒錯,許大明的兒子和他母親離開青陽縣後,輾轉來了洛陽城,也在偶然的機會進了宮。看到當年和他父親一起去偷桑葉的石愷之做了大官,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誰知沒過幾年,石愷之的兒子竟然應試成功,做了青陽縣縣令,在洛陽謝恩的時候,也與石愷之相認了。”羊獻容說這些的時候,手中竟然也多了一塊有巴豆粉的絲絹廁紙,隻是她這一塊已經被蘭香洗的乾乾淨淨。
“許大明的兒子也知道‘絲絹廁紙’沉疾已久,但絕不是輕易就能夠改變的事情。於是啊,他想了許久,終於想出了一個一石三鳥的計劃。他偷偷與石愷之和肖若白相認,然後以石愷之被貶官一事替他惋惜,然後慫恿他出手教訓一頓王崇簡,同時又他與兒子肖若白聯手,製作出了有毒的廁紙……反正最後出事,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因為,許大明的墓碑上說明他已經沒有後人了,也沒人會想到許大明的兒子也會參與其中……哎,看看,這事情多繞圈,可是把本宮想得頭都疼了。”
“皇後娘娘是如何知道奴才是許大明的兒子?”許青山終於又抬起了頭。
“其實也簡單,人家說鄉音難改,即便是離開家鄉一二十年,偶爾也會有鄉音的。就像是剛才許主事在門口說話的時候,忽然說:奴才也是個耙耳朵,聽不得這個……這個耙耳朵,也隻有青陽縣的人會說的。”
“果然,皇後娘娘聰慧。”許青山竟然還點頭肯定起來,惹得羊獻容又笑了出來,“本宮的確是猜出來的,但不如許主事這盤棋下得大呀。”
“奴才是用命來下的。”許青山歎了氣,說起了往事,“二十年前,奴才的母親在離開青陽縣後不久就病死了,奴才一路來了洛陽,也是吃儘了苦頭,後來還去勢進了宮,更是從卑賤的小太監做起,這才做了采買的主事……二十年,也是一肚子血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