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度來偏殿問二人是否要用膳的時候,平陽公主問他:“當日殺那三名太醫的時候,你可在場?”
“不曾。”張度愣了一下,他知道這位公主年紀大了,倒是越發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他低著頭,“公主,這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花將軍也走了很久了……”
“你想說,我根本沒必然管那麼多,對不對?”平陽公主示意讓張度坐下來,“張總管,你我同歲,也共同經曆了不少事情,這皇家天子的事情我們也就不議論了,但對於我而言,也是半截入土之人,若是能幫助他的家人,也總算是了卻一件心事吧。”
“公主實在是太心善和念舊了。”張度都忍不住又歎了氣,一直站著,他可不敢與公主和皇後一同坐著,極為規矩垂手低頭地站在了一旁,“當年老奴陪著太子在寢殿裡看字帖,聽說是出事了,但也沒過去看。後來,皇上還來了太子這裡單獨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您也是知道的,太子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老奴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說句僭越的話,當時都是板上釘釘的儲君,天天提放著不被毒害,哪裡還有心思害彆人呢?”
聽到這話,羊獻容竟然輕笑了出來,又看到二人投過來的目光,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要毒害穎弟……”平陽公主悶聲悶氣地說道,“穎弟從小就深得父皇的喜歡,太過於鋒芒畢露,也是招惹人嫉妒的。”
“公主……這也不可能……”張度很是認真,壓低了聲音,“您想想,程妃是從才人提上來的,家中又沒有任何背景,甚至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她父母去世了,那些表兄弟也都拎不起來……這些年,若不是王爺去了封地之後,這才有了自己的人和軍權,後來又因為掌管了皇宮的禁軍,這不才……所以,當年以他的情況,完全不具備威脅性,不可能有人害他的,是根本就不會有人想著害他……再有,花將軍當年早都戰死了,他留下的孤兒寡母更是沒權沒勢,還打算仰仗著王爺活下去呢……”
“那花枝這事情……”平陽公主眉頭緊鎖都成了川字型。
“大皇姐,莫急,這事情還是能夠查得清楚的。”聽到這裡的羊獻容已經站起了身,看到偏殿的清香燃到了底。她側耳聽了聽寢殿裡的笑聲,司馬衷還在高喊著什麼,間或有劉美人的笑聲,“是不是到了時辰喝藥了?皇上趕緊好起來吧。”
“哎,我去吧。”平陽公主也站起了身,她那有些臃腫的背影看得張度落了淚,他低聲道:“大公主也是個苦命的人,當年與花將軍情感極好,後來這位駙馬雖然也是不錯,相敬如賓,也總是少了些什麼。後來,大公主又沒有生育,還允許駙馬納妾生了孩子,就算是養在了自己的名下,又如何呢?現在駙馬也死了,連個知心人都沒有了。”
正陽宮的偏殿裡有陽光慢慢照射了進來,這是冬日裡少有的明媚之一。那些養在暖室裡的蘭花靜靜盛放著,它們為這肅穆的地方帶來了一絲生氣,背後隱隱的枯黃卻也擴大了麵積。剛剛燃儘的清香整塊香灰掉落下來,粉粉碎。
司馬穎黑著臉從正陽宮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羊獻容也裹著貂裘大衣站在門口等她在宮中行走的專屬轎輦。寒風撲麵,總是讓人感覺冷意十足。
他上前行禮問道:“皇後娘娘這是要去哪裡?”
“哦,回天元宮。”羊獻容看著司馬穎的時候,他也正看著她。
兩人倒是相互打量起來,一個是精致小臉隱藏在貂裘大衣的毛領子之中,顯得愈發嬌俏可愛。一個則是黑氣滿臉,黑色貂裘大衣顯得身形高大,不甚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