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這才轉過身來,看了毛鴻賓一眼,說道:“毛大人,可是吃飯了?毛老板也在呢,讓他和張大廚準備一些吃食吧。想這洛陽城的糧食應該也很短缺,你們也沒什麼吃的吧?”
“好的好的,多謝皇後娘娘。”毛鴻賓口中說得很是輕鬆,但心裡卻是驚得有些心疼。因為他看到羊獻容的眼中全是血絲,整個人都很憔悴,沒有半分神采。
他五日前還見過她,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進屋裡說話吧。”羊獻容勉強笑了一下,“有什麼新的消息麼?”
“劉淵反了。”毛鴻賓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忐忑,因為劉淵就是劉曜的父親,他若是帶著匈奴五部來攻打大晉,那麼劉曜是不是也在其中呢?他們曾經和劉曜關係這麼好,現在竟然變成了敵對麵。日後若是相見,要如何麵對呢?
全都是問題,也全都是難題。
羊獻容的腳步頓了一下,又繼續前行。“今日吃好,管他來日呢?”
“這話不好這樣說的。”毛鴻賓忍不住說了出來,“你年紀輕輕的,怎能這樣想呢?”
“那我應該如何?”羊獻容抿了抿唇角,“您給我出個主意。”
“……”毛鴻賓也不知道怎麼辦,歎了口氣才說道:“至少,我和你在一起的,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毛大人,毛大叔……”羊獻容的聲音軟了下來,就像是他們之前在泰安郡那樣說話的口吻,“我覺得好累啊。”
“羊小容……”毛鴻賓忽然紅了眼圈。
短短幾年的時間,他們都是在爭權奪勢的恐慌中度過的,每天都在擔心到底是誰要反了,誰會闖進洛陽闖進皇宮?就連金鏞城都是反複去了幾次,那些奔波和折磨豈止是身體上的,更是心上的。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進了書房坐下。
毛鴻賓這才發現,這裡的書簡竟然都已經收了起來,整個書房看起來空蕩蕩的,很是怪異。
“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又是誰會來呢?”羊獻容苦笑道,“還是都收起來吧。我想著,若是去金鏞城可能都是好的,若是進了監牢,這些書簡被人搶掠了,也不好。若是……一杯毒酒或是穿心劍……”
“瞎說什麼呢!”毛鴻賓終於吼了出來,一點都沒客氣,“羊獻容,我告訴你,沒有這樣的事情,也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即便是你要死,我也會死在你的前麵!”
他這一嗓子,又把翠喜、蘭香、綠竹、張良鋤等等天元宮的人全都喊了出來,這些人齊齊地跪在書房外麵,不說話,但都在流眼淚。
現在的局麵的確真的很難,難到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你能護我多久呢?”羊獻容看著他,幽幽地說道:“我又何必要活那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