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什麼意思?”羊獻容一時間也怒火上升,“皇上看不出來麼?我們在這個未央宮中就仿佛在深牢大獄之中,若沒有袁統領和我羊家的兄弟們護著,司馬顒才對我們有所忌憚。何大人,你是皇上的重臣,那你做了什麼?除了規勸皇上要聽話之外,對覬覦皇權的司馬顒、司馬穎、司馬越都做了什麼?”
“羊獻容,你彆以為你是皇後,就可以對我這樣說話!”何少功急了,自行站起了身,瞪著眼睛看著羊獻容。他的年紀比司馬衷還要大,甚至都可以做羊獻容的祖父。他也高聲道:“審時度勢,現在不依靠司馬顒怎麼辦?你的兄長不出去立軍功,日後皇上要靠誰?你要靠誰?”
“誰稀罕這個軍功?現在連飯都吃不飽,還要什麼戰功?用命換麼?”羊獻容反問道。
“命?身為大晉的子民,命不重要。”何少功昂起了頭。
“那你去呀!你讓你的兒子孫子去呀!”羊獻容已經有了潑婦的潛質,大聲質問道,“你的子孫在哪裡?還不是被你送到了鄉下藏了起來?!何大人,說話都是要憑良心的,你這樣做,無非就是要在皇上身邊表現忠心,但你在司馬顒那邊呢?你是不是還暗通著司馬越呢?”
“你胡說!”何少功滿臉通紅,已經吼了起來。
“我胡說麼?”羊獻容絲毫沒有退卻,還上前了一步,“你這雙高密布鞋是從何而來?這做工以及金線織錦,隻有司馬越這種皇族才能夠擁有的吧?司馬越的封地可是高密,他在高密也待了幾十年,那邊所有的物產可都是受司馬越的嚴格控製,奇貨可居,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看向了何少功的腳下。他那雙布鞋本是隱藏在長袍衣擺下方,若不是仔細看,一般也不會發現端倪。或許,何少功也就是想到這一點,才如此大膽地穿了出來。
他已經在後退了,但袁蹇碩和趙然可一點都沒有客氣,一邊一個架住了他,更掀起了他的衣袍。這在大晉是極為粗魯和失禮的行為,隻有對囚犯才會這樣。
何少功又大喊了起來,但此時的張度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彎腰竟然脫掉了何少功的鞋子,拿在手裡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他可是深諳司馬皇族的一切禮儀製度,隻是看了一眼臉色就已經大變,指著他問道:“為什麼?這鞋隻有司馬越身邊的繡娘才會織,是司馬越專屬的繡娘,你為什麼會有?”
何少功的臉色變得極快,從豬肝色又變成了慘白色。就算是羊獻容指認出來,他依然敢於狡辯。但被張度都已經指出了製作者是何人,他的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了。
“這繡娘年紀也不小了,一直是司馬越身邊的婢女。”張度說道,“其實,這女子是先皇身邊的婢女,後來看到司馬越很是喜歡他,就乾脆賞賜給了她。不過,眾人都不知道的是這女子曾經是伺候過先皇的。嗬嗬嗬嗬嗬,她對先皇發過誓,至死都會效忠大晉皇上。”
這是一段極為隱秘的往事,沒有人知道。
眾人都看向了張度,仔細聽著這段過往。
“今日這裡也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外人,我也不怕說出來。她後來跟了司馬越之後,也不肯做他的女人。就憑借自己的繡工為他做衣衫和鞋子。當然,因為極為妥帖,司馬越自然也很喜歡。她還在高密特產的布鞋上做些繡工,令布鞋看起來更加華麗。司馬越就將這樣的鞋子當做最好的禮物送給自己的親信,以表示專屬和榮耀。”張度摸了摸上麵的那朵金蓮花,“其實,這朵花還是先皇酒後畫出來的,被她牢牢記在心裡。每每司馬越要她做鞋送人的時候,她都會繡這朵金蓮花,也是讓我們知道到底誰已經變成了司馬越的心腹。真是沒想到啊,本來我以為先皇走了之後,這女人也就不再傳遞這樣的消息。沒想到,她倒是一直在信守這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