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衷不肯回自己的顯陽宮,拉著羊獻容的手不肯鬆開。
羊獻容便拉著他去了寢宮,與他平躺在自己的床上,閉上了眼睛。
司馬衷瞪大了眼睛看著床幔上的花紋,根本睡不著。
翠喜和蘭香跪在床腳麵麵相覷,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張良鋤和綠竹跪得稍遠一些,但也不敢走遠。
張度則讓兩個小太監架著自己站在寢宮的門口,一言不發。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羊獻容才睜開眼睛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和皇上要睡了。”
翠喜和蘭香依然不敢動,還是跪在腳邊。
“都出去吧,把幔帳掛上,燭火吹息。”羊獻容的聲音裡也聽不出任何情緒。
翠喜和蘭香又停頓了一下,這才輕輕起身,按照她的吩咐做好之後,才和張良鋤綠竹齊齊地退到門口出去。外麵的張度也不說話,看了一眼關上的大門,裡麵有床幔暗紅色的一角。
帷幔之中又是安靜一片。
司馬衷睡不著,仔細聽著躺在身邊羊獻容的呼吸聲。
她很瘦小,躺在身邊就像是沒有人一般。自己的身體占據了大半張床,而她在裡麵隻有一小塊地方。那麼,平日裡她一個人睡在這麼大的床中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寂寞孤單?
“羊咩咩,你睡了麼?”司馬衷輕聲喚著她。
羊獻容不吭聲,連呼吸清淺到聽不到。
司馬衷側頭看向她,發現她依然保持了平躺的姿態,神情很是自然。青衣小衫,和他蓋了一條薄被,胸口有微微的起伏,證明她的確是活著的。
“羊咩咩。”司馬衷又喊了她一聲。
羊獻容依然沒有搭理他。
“羊咩咩。”司馬衷隻好又喊了她一聲,“你應一聲嘛,咱兩說說話。”
“嗯。”羊獻容終於回應了一聲。
司馬衷笑了起來,側頭看著她的嬌俏的鼻梁笑著說,“這樣才對嘛。反正朕是睡不著的,我們就聊聊天。你知道麼,很久很久以前,朕睡不著的時候,朕的母後就這樣躺著和朕聊天,隨便朕說什麼都可以,哪怕是說父皇很討厭也是可以的。”
“嗯。”羊獻容依然隻是應了他一聲。
“朕知道,你對穎弟很好的,穎弟對你也很好。”司馬衷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穎弟死了之後,朕也很傷心的。但是,朕也是沒想到穎弟搞出這麼多是是非非,所以,那個樂妃真是壞人,你讓趙然殺了她,對不對?”
“嗯。”羊獻容回應。
“很好呀,做得對,這種女人就要殺。算朕殺的,不能臟了你的手。”
“嗯。”
“那現在……朕是說,我們就要去金鏞城了麼?其實也挺好的,不用上朝,不用看到那幾個老東西的嘴臉,真的很煩。朕做這個皇帝也做夠了,咱們以後就天天玩,天天躺在一處說說話,好不好?”
“嗯。”
“你可是答應了,不許反悔哦。”
“嗯。”
“嗯,真好。”司馬衷伸手摸了摸羊獻容的小臉,她也沒有什麼反應,隻是睫毛略略動了動。“朕在這裡,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