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劉淵要帶著人去顯陽宮為司馬衷上香,那些朝賀來賓也紛紛走了過來,說什麼也要一同去。其實,這些人也未必是想這樣做,而隻是想近距離看看這位年輕的太上皇後羊獻容的樣貌。
羊獻容也沒有扭捏作態,反而是極為落落大方地站在那裡,任人評說。一旁的翠喜和張良鋤本來想站在她的身側,為她擋住那些赤裸的目光,但羊獻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她也看著走過來的這些人,微微點頭說道:“既然眾位都要去,那麼就請王爺幫忙帶隊過去吧。本宮身體弱,多走幾步都會喘。本宮目前還是這洛陽皇宮裡唯一能夠坐車輦的人吧?”
這話問的,令司馬越有些局促且惱怒。的確按照大晉的禮儀,隻有帝後才能夠在宮中乘坐車輦,就算是剛剛登基的司馬熾也是走著過來的,隻有典禮完成之後,才可以乘坐車輦離開。當然,他更是要帶著這些人步行去顯陽宮,也真的是要走一大段路。更何況,他年紀也不小了,走過去也挺累的。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又需要極為偽善地表現出自己的忠君愛國的模樣,的確是憋得很難受。“太上皇後說的是,您請先上車輦吧。臣等會走過去的。”
“好。”羊獻容點了點頭,這才手扶著翠喜,離開了大殿上了自己的專屬車輦。她一直抬頭挺胸,沒有半分膽怯之意。當然,她也沒有注意到劉曜也在,因為此時的她也十分緊張,畢竟在這麼多人的麵前,但她要為司馬衷爭一柱香,為他留下最後的皇權尊嚴。
顯陽宮裡依然肅殺哀戚,那些後宮女子依然在這裡守靈,還有日夜不停的誦經之聲,令所有人進來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規規矩矩地跪拜上香,顯得相當有規矩。
羊獻容早已經站在棺槨旁,冷眼看著眾人的表現。
現在的皇帝司馬熾和他的皇後梁蘭璧站在她的身側,黯然無語。
男人們上香的時候,他們的女眷在跟隨其後,略有嗚咽之聲。
因為人數實在太多,司馬越的親兵又因身穿紅衣鎧甲,不應當入內。所以,毛鴻賓立刻請示了司馬越之後,把自己安排在北五所清理物品的一部分武衛又喊了回來,圍在顯陽宮和天元宮周圍,維持著秩序。
一邊是麻衣,一邊是紅衣,一邊是舊皇的素衣裹屍,一邊是新皇的皇袍鮮亮,倒也真是諷刺。
等眾人都上完香後,早已經大半日過去,天色都黑了下來。羊獻容就站在棺槨旁一言不發,直到司馬越最後一個前來上香,這場登基大典也就算是要結束了。
也就在司馬越上前的時候,司馬熾也端著一大碗酒走了過來,說道:“太傅今日也是辛苦了,與朕和先皇兄一起喝一碗吧。先皇兄最喜歡喝酒,今日這麼熱鬨,也是好日子,不如我們一起喝一杯。”
司馬越早已經累得精疲力儘,看著司馬熾興致如此之好,也不能駁了新皇的麵子,咬牙接過了大酒碗。
跪在他身後的王妃看了一眼,沒說話。嵇飛燕倒是站了起來,走到司馬越的身後,嬌聲說道:“哎呀,王爺可不能喝這麼多的,這幾日為了皇上的登基大典操心操力,身體不是很好,不應喝酒的。”
“哦?”司馬熾看了她一眼,梁蘭璧皇後也走上前來,厲聲說道:“這是皇上賜的酒,怎麼不能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