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端茶阮吉慶還不至於說她們不守規矩,端著茶含羞帶怯拋媚眼,除非是瞎子看不出她們在做什麼美夢。也不知道是不是民間話本看的太多了,都想著丫頭變妃子呢。
皇帝要真愛美色,宮裡的宮女都是練出來的,隨便哪個不能伺候皇帝?當時阮吉慶心想,這有的人還真敢做白日夢,真是太有想象力了。
皇後現在都不敢做這樣的美夢。
齊君慕是皇帝,他掌握天下人生死大權,不過這裡到底是鎮北侯府,下人是沈念的,他對那些人並沒有做出其他過分的懲罰。
齊君慕沒有阻止阮吉慶的絮絮叨叨,他趁著沈念失神說不出來話時走了出去。
鎮北侯府很落魄,沈念住的院子也是如此,比不上宮裡任何一個殿宇。從四周的景致可以看出,院子裡的主人是個疏於打理的人,又或者是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這裡。
有那麼一瞬間,齊君慕突然有點想明白上輩子沈念為什麼能那麼瀟灑的離開。
他人在朝堂上沒有什麼建樹,被自己懷疑防備著,心沒有在沈家,得知了文氏和沈清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便選擇徹底離開。
回京的時候轟轟烈烈,離京的時候瀟灑果斷。
這輩子倒是從一開始就被他用束縛住了,如果沒有意外是離不了京城了。
皇帝在門外胡思亂想著,房內沈念並沒有真的讓阮吉慶服侍他換衣服。
他讓阮吉慶在外室等著,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然後洗漱一番。
等他喝粥的時候,粥還有點燙,他還是很快就喝完了。
阮吉慶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笑道:“侯爺,這粥燙的很,你慢著些。”
“皇上在外麵呢,哪有臣子讓皇上等的。”沈念含著粥含含糊糊道:“我總不能仗著皇上的關心肆無忌憚。”
阮吉慶看著他難得說一句貼心話:“侯爺能看明白這些實在是太難得了,奴才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把一個人這麼放在心上呢。聽說侯爺病了,皇上還把白禦醫從宮中宣來,現在白禦醫正熬藥呢。”
說道這裡,他微微停頓下又道:“倒也不是隻有侯爺,宮裡還有太後、皇後、瑾親王,扶華公主,臣子倒是隻有侯爺一人。侯爺能看得清,皇上心裡定然是欣慰的。”
沈念聽了他這話,喝粥的速度不減,不過並未再說出彆的話,腦子越發清醒不過。
阮吉慶看著他,神色複雜。
等沈念喝完粥出門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皇帝和端著藥的白封,阮吉慶忙走上前站在皇帝身邊。
沈念則低下頭走過去行禮請安,齊君慕把他扶起來道:“不是說過無須多禮嗎。”
“禮數不可廢。”沈念淡淡道,然後引著皇帝往書房方向走。
齊君慕道:“你還在病著,朕就不在這裡打擾了,等病好了,早日入宮。”說完他看了白封一眼,白封臉色不變,他把藥遞給沈念溫聲道:“侯爺的病沒什麼大礙的,主要是氣血鬱結,喝上幾貼藥就好了。”
沈念接過藥,仰頭喝下,神色變都沒變一下。
把藥婉放下,沈念看了看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微臣送皇上回宮。”
齊君慕覺得他態度有些不對,看了他兩眼又看不出什麼便點頭同意了。出沈念院子的時候,有禁衛前來稟說,沈老夫人在外麵等候前來求見。
齊君慕看著沈念道:“朕來了便在你這裡,還沒有見過你祖母呢。”
沈念默然,齊君慕吩咐禁衛讓沈老夫人進來。
一直以來沈老夫人穿著都很樸素,今日也是如此。看到皇帝她準備行禮,齊君慕道:“不必多禮。”
因為沈老夫人的到來,齊君慕便沒有立刻回宮,一群人到前廳坐了一會兒。
看在沈老夫人是沈念祖母的份上,齊君慕問了她的身體如何,沈老夫人一一回答。
沈老夫人看著皇帝,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恨又不像是,像是打量又像是在透明齊君慕看彆人。
她其實很想極力掩飾起來這複雜的眼神,可許是心情的緣故,情緒過於激動時,感情總是能從眼中流露出來。
齊君慕微微揚了揚眉,他看了看沈老夫人又看了看沈念,覺得這沈家肯定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沈老夫人也知道自己沒有克製住,她站起身道:“皇上恕罪,皇上眉眼和先皇有幾分相像,民婦看到皇上就想到了先皇。”
沈念眼皮飛快的跳了下,他目光沉沉的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齊君慕含笑道:“原來是這樣。”
眾所周知,沈奕曾是景帝的伴讀,在沈家站隊肅王時,沈奕同景帝關係很好。楊老夫人因此見過景帝也實屬正常。
齊君慕覺得有趣的是,沈老夫人現在提起這個,是在表示沈家對皇家沒有怨恨呢,還是有彆的心思在裡麵。
他心裡琢磨著這些,又同沈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便站起身離開。
沈念把人送到門口,鎮北侯府四周都有禁衛把持,看熱鬨的人離的遠遠的。
人群裡有楊驚雷,他默默護著那些想看天顏的老百姓以免他們不小心犯了忌諱被抓。
蘇仁一直在門口等著維持著秩序,看到皇帝終於出來了,他激動的不行。
這大熱天的,他的官服都汗透了,額頭上滿是汗珠。
齊君慕坐上轎輦時,他望著沈念道:“你還在病著,快回去吧。”
沈念道:“微臣送皇上。”
齊君慕看他這麼執拗,隻好坐上轎輦。
等皇帝的轎子消失,沈念還在那裡站著,不知道多久,四周禁衛也離開了,他才慢慢轉身回去。
鎮北侯府中,沈老夫人在前廳坐著,四周已經沒有伺候的人。
沈念走過去喊了聲祖母,沈老夫人看著他道:“他是皇上,同皇上走的太近,沒有人會有好下場的。”
沈念沒有抬頭,聲音平靜道:“祖母,當初沈家支持肅王,最後先皇登基為帝。若非父親同先皇有舊,沈家怕是早就無人存在了。”
沈老夫人顫抖著嘴皮,最後她起身離開,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