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地下停車場,回蕩著孟易寒的皮鞋和地麵敲打的聲響。
不時有晚間的涼風吹拂過來,葉姝埋在孟易寒的懷中,即使臉頰緋紅滾燙,但杏眼卻十分清亮,可見她神智是清醒到了極點的。
甚至葉姝可以條例清楚地列出用哪些手段,可以用來撩撥性格高冷的孟易寒。
在剛剛孟易寒冷著嗓音說出那幾個字的時候,葉姝往他的懷裡縮了一下,但又開始蹭他的肩頭。
溫熱的眼淚滲透了孟易寒的西裝。
葉姝緊緊地捏著他的衣領,低低地呢喃著什麼:“難受......”
一輛低調的銀灰色汽車停在3號停車位,孟易寒從西裝褲子口袋中取出了汽車鑰匙,隨著他按下開關,輪廓燈光閃了兩下。
為了防止她因為藥效又來折騰自己妨礙駕駛,孟易寒冷靜地思考了半晌,將人放進了車後座裡。
萬萬沒想到要起身的時候,兩根蔥段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扯住了孟易寒的領帶,用力往下一拽。
一片陰影頓時籠罩住了葉姝整個人。
孟易寒的腦袋就這樣搭在了葉姝的肩頭,甚至單腿為了穩住身形跪在了兩抹皎潔修長的月白色之中,膝蓋陷進了柔軟的車座墊之中。
一隻手撐在了葉姝耳畔,孟易寒晦暗不明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眼尾泛紅的葉姝。
冰涼的指尖觸碰上了葉姝雪白的臉頰,讓她感覺好像是涼涼的雪花在親吻一般。
孟易寒幽藍的眸子微微斂下,手指將緊貼在她臉側的發絲順到了耳朵後麵。
葉姝聽到了他低沉而溫柔的嗓音。
“想清楚。”
明明說著想清楚幾個字,他人卻起身將車後座的門給關上了。
他似乎也有了幾分微醺的醉意,車室裡的香氣是孟易寒偏好的黑鬆香,涼薄淺淡的香氣,又帶了點苦味。
領帶的結似乎有些緊了,給他一種呼吸困難的錯覺,於是被孟易寒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地勾了兩下,便拋擲在了葉姝的發間。
生性冷漠到零點的人,深邃的眉眼間卻好像被酒染上了人類應有的情感,對比起平日裡不近人情的模樣,多了幾分動人的意味。
就像枝頭的雪,落到了翠鳥的羽毛間,被溫暖給化開了。
一對白皙纖長的玉枝向上生長,環繞在了孟易寒勁瘦的腰間。
玉蘭還未盛開的菡萏如願地接觸到了那隻已經漸漸蘇醒的野獸頭顱,裹挾著雨後的甘霖溫柔安撫著它。
不時還會刮過藏在菡萏之中的一顆小小的淺色紅核。
刮過的時候,孟易寒便發現這個溫柔如水的少女,鴉羽般的睫毛便會被淚沾濕,又怕又怯生生地靠近些許。
不過幾下,足尖抵住了孟易寒的腰際幾秒後,高跟鞋便因為疲倦無力的雙腿墜落到了車內的地毯上。
耳邊忽而響起了細微的金屬鏈條的聲音,葉姝睜開濕漉漉的雙眼,瞥見了藏在黑暗之中的東西。
在孟易寒的手接觸到魚尾裙帶著細閃的紗時,葉姝黝黑的眼眸深處流轉過狡黠的光。
瘦弱纖細的少女不斷往後瑟縮躲閃,然後嗚咽著哭出了聲。
“我吃不下了.....”
害怕的她一字肩裙子領子裹著的肩頭抖動著,甚至肩頭都泛起了哭出來的粉意。
即使在賽場上被對手辱罵都沒有過半分情緒波動的孟易寒,卻因為葉姝現在流淚的可憐模樣,生出了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孟易寒向來不喜歡像他那位父親一樣壓迫著彆人做什麼,但被葉姝惹起了幾分怒火的他,捏住了少女纖細的腳腕往自己的方向拉近。
沙啞富含磁性的嗓音傳入葉姝耳中。
“怎麼蛋糕吃得下那麼多?”
回應他的卻是葉姝漸漸平穩均勻的呼吸聲,眼中倒映出因為困倦直接沉沉睡去的少女模樣,滿室的不安甜膩氛圍瞬間冷卻下來。
孟易寒藍眸一刹那降至冰點,如果司成吟兩兄弟在這,就會直呼隊長生氣了。
修長的手拉開了車門,防止自己照看不到後座於是將人送到了副駕駛,甚至還能壓抑下藥效替她係好安全帶。
額頭抵在涼涼的玻璃車窗上,看似睡顏恬靜安穩的葉姝,嘴角不著痕跡地翹起了一點點弧度。
好能忍啊。
結果,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這輛車都沒開出車庫。
原來是坐在駕駛座上,神情冰冷的孟易寒,餘光瞥見了少女那隻垂落在身側,白皙輕軟的手。
玉指纖纖,覆蓋上去。
過了許久,寂靜的車內才隱約可以聽見孟易寒並不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平複下來。
冰涼的濕紙巾細細擦試過葉姝的指尖和指縫。
汽車的發動機啟動了。
靠著裝睡的葉姝,覺得自己手腕和虎口都酸痛到不行。
但生性溫柔的她也隻能在心底咬咬牙,暗暗地罵了孟易寒一句。
天賦異稟的壞東西。
心裡罵著,身體本來就不太好的葉姝倒還真睡了過去。
車開出車庫後,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車窗上,再暈開一小片緩緩流淌而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