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韁繩和揮武器的手臂讓葉姝略顯疲憊,再加上連日行軍趕來支援,這份疲憊之色一鬆懈下來就愈發明顯了。
葉姝垂眼看過這些浴血沙場的女兵,神情有些讓人看不懂,她抬起手一個個闔上了她們的眼眸,同身旁跟著的副將說道:“令百夫長將她們的名氏記錄在冊,回京後經由兵部發放恤賞。”
“是,殿下。”副將顯然心情也沉重萬分,低聲應下了。
留在戰場上收拾殘局的烏桑銀,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握緊了手中自己偷偷留下的一支羽箭。
這是隻有鳳朝皇室才能用的烏翎箭,從那標誌性的箭羽就能看出來。
城門由內開啟了,葉姝身為宗主國的皇太女被迎進城,到了烏桑銀居住的府門梳洗一番後出來接見南疆眾人。
“參見太女殿下!”
垂簾後的身影尚未出來,還是隱隱綽綽一個影子,屋內的人便齊齊跪了下來。
隻見玉珠簾後走出一個窈窕的身影,葉姝褪下了作戰時穿戴的銀絲軟甲胄,換上了太女接見朝臣該穿的服飾。
洗漱完的葉姝感覺那徹夜行軍的通身疲憊都被洗去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太女殿下盤發的發釵綴有流蘇,行動間在烏發間飄搖,猶如佩戴著長步搖。
她白皙光潔的額上由苗疆的女官特意掛上了細細的額飾,正中嵌了顆圓形的紅寶石。細眉如遠山青黛,目含清露。
跪在地上的烏桑銀聽到環佩聲,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偷偷抬頭看了眼葉姝的臉,竟有些看呆了。
洗去連日風塵的臉素淨,唇薄而朱,含笑的時候那雙眼靈動恬靜,就像是南疆北邊的清潭。
恍惚間,烏桑銀感覺便是他國女帝看了這位皇太女眉頭微蹙的情態,無論如何殘暴隻怕也會動容,若是清透的眼落下淚,勢同水火水火的兩國也會重歸於好。
葉姝徐徐走近,走到了烏桑銀麵前,伸手扶起了他。
她銀邊裙擺是皇室鳳凰圖騰和飛鷹刺繡,鳳凰由金線繡製成,而飛鷹則是黑色。刺繡上還點綴著祖母綠,僅僅是看著便令人覺得雍容華貴,氣度非凡。
或許是時間緊,她的墨發尚未乾透全部束起,垂至腰間。烏桑銀忽然發現她腰間係著一簇精巧的金鈴,看著花紋似是西域製成的,走路時輕晃鈴聲清脆。
葉姝抿唇溫和地笑著扶起他,“快快請起。”
跪在葉姝麵前的少年,看著就像是膽怯無害的小白兔,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不愧是原書中出落成南疆部族最漂亮的皇子。
待他抬起首,葉姝才看清他眼眸深紫如霧,清澈如同溪流深處埋藏的玉石,分外灼目。
似乎是南疆迎接宗主的禮儀,他的眼尾用朱砂顏料勾勒出了南疆皇室獨有的紅線,使得他本就姣好的臉蛋生出一種妖異的美。
緩緩起身的烏桑銀目光還停留在那對金鈴上,唇抿著腦中卻早已經神遊太虛不知何處了。
聽聞西域的那個皇子做了她的側宮,想必這位太女殿下一定是十分偏愛他的,竟然將金鈴隨身佩戴著。
“這些時日,辛苦諸位了。”
“旁的人先退下吧,本宮同你們的皇子談談近日戰況。”把人禮節性地扶起來後,葉姝便鬆開了手。
烏桑銀感受到手背上轉瞬即逝的觸感,唇抿得越發緊了,那雙望著葉姝的眼睛弧度生得極美。
還是位初初長成的少年郎,這滿身風采可以和烏桑銀媲美了,葉姝一下子被他這麼望著,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這樣一雙眼若是生在彆人臉上,可能會像個妖精,但是在烏桑銀身上卻是真誠乾淨。纖長的睫毛黑鴉鴉的,襯得眼珠明亮。
待到旁的人走後,葉姝鬆了口氣,坐在了主位之上,理了理裙擺的褶皺。
剛剛這房中全是人,那種畢恭畢敬的氛圍著實令人壓抑得慌。
烏桑銀捏著手腕上的銀鐲。
太女殿下隻留了他一人在這,難道是.......
看到烏桑銀還像個玉娃娃般杵在那,“還不知小皇子的名諱,不知是否可以告知本宮?”
這一句話問出來,葉姝就看到眼前白兔般的少年郎瞬間像點了火一般,如玉的臉蛋紅了個徹底,瞧著像是抹了胭脂。
葉姝:“.......”
她不懂,但是她大為震撼。
這是發生什麼了?
殊不知葉姝若是能看到烏桑銀心中所想,肯定會被嚇到。
原來按照南疆的風俗,女子若是問了適婚小郎君的名諱,便是屬意於他,要迎他入後院的意思。
天青書院教的南疆習俗大多為蠱毒巫術,和規矩,饒是太師也未曾想到要教太女這種婚配風俗。
一時間,房中寂靜無聲到掉根針都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