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是個老實人,這麼多年來遵守規定倒也沒出過什麼大問題。
隻是偶爾快到鎮子的時候,車胎啊或者車子啊總是要出點毛病停一段。
岩池古鎮藏在山區中,鄉道還是這幾年才修好的,即使現代社會的各種潮流文化傳了進去,似乎改變也不大。
老陳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了一包廉價的香煙,抽出一根點上,吞雲吐霧了起來。
左手搭在窗邊,單手控著方向盤。
這是很多老司機的習慣老毛病了,中午開到服務區的時候,眾人下車隨便吃了點午飯又上車了。
為了省高速路收取的費用,大巴車按照慣例開進了車輛稀少的窄小鄉道裡。
進入了鄉道後,原本平坦筆直的大道就變了些,開始不時有些顛簸。
六七月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午後的陽光炎熱最難耐,燒得水泥地麵滾燙。
遠處的鄉道上都像滾著一圈白光,受了火烤似的晃蕩起來。
受著太陽暴曬烘烤的駕駛座簡直滾燙,熱得老陳精神都有些萎靡了。
為了提神,老陳空出一隻手打開了一罐咖啡,猛地灌了半杯下去,倒是精神了不少。
鄉道也開了幾個小時後,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遠處血色般的紅霞慢慢淡了下去,滾圓火紅的夕陽也落下了山脊。
山裡頭的溫度總算是比公路上的要低上不少。
葉姝也醒了,看到紀寒羽還抱著自己,卻睡著了,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可見這段時間他天天忙著捉鬼,有多累了。
絲絲縷縷的涼意和晚風順著開啟的車窗灌進了車廂裡。
同學們大多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葉姝動了動鼻尖,聞到了點濕漉漉的土腥味兒,好像是快要下雨了。
她望向了窗外的天空,已經全部暗了下來,雲團也是厚重的深紫色,可見是要下大雨了,空氣裡也能感覺到壓抑。
老陳感覺咖啡提神勁頭過去,又有些困了,但小心地穩住了方向盤,專注地看向前麵。
突然間,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睛裡出現了重影還是什麼情況。
他居然看到不遠處衝出來個隱隱綽綽的人影,這麼點距離根本來不及刹車停下來,老陳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臟話。
狗娘養的!鬼探頭!該死的!
但是老陳還是拚了老命地踩下了刹車,方向盤還往旁邊打了小半圈,生怕撞上那個該死的人。
未曾想,車子還是很明顯能夠感覺到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直接熄火停在了路邊。
這碾壓過去的瞬間,產生了劇烈的顛簸。
車熄火停下來後,這雨好像也感受到了老陳的鬱悶般,暴雨傾瀉而下劈劈啪啪地敲打在窗戶上,像是要把窗戶直接擊碎一般。
這下整車的學生和老師都醒來了。
麵容稚嫩的童薇薇率先站了起來,察看了一番同學們的情況。
看到係著安全帶的學生們都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走到駕駛室問司機。
“陳師傅?什麼情況啊?”
坐在駕駛座的老陳冷汗淋漓,按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抖,轉過頭看向了童薇薇,聲音有些嘶啞。
“剛剛好像......壓到人了。”
腦海裡還浮現了剛剛撞過去的時候的畫麵。
他看到那個撞上的死小孩身穿唐裝,紮著小辮,回頭朝他笑了一下
紀寒羽也醒了過來,按住了想要站起身去查看情況的葉姝,“彆緊張。”
葉姝想了想,也是,有紀寒羽這個捉鬼的小道士在,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
老陳手忙腳亂地解開了安全帶,伸手拿過車座旁的雨傘就開了車門下去查看。
童薇薇安撫了兩句學生們,也跟著下去了。
兩個人環繞著大巴車仔細檢查了一番,卻什麼都沒看到。
莫要說人影了,連小動物的屍體都沒看到。
怎麼說那個那麼劇烈的顛簸,碾壓到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小的。
忽然,老陳在右車輪下看到了一小塊紙片。
一塊跟小孩的小腿形狀相似的紙片,薄薄的,還畫著一隻紅色的虎頭小鞋。
老陳捏著這塊紙片,渾身頓時都像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他抖著手把這張紙塞進了口袋裡,對著一臉茫然的童薇薇說道:“童老師,你看到啥了不?”
童薇薇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
太奇怪了。
但她還是對著司機笑了笑,“陳師傅啊,怕不是碾到了什麼石頭才顛起來的,我們快點走吧。”
老陳口袋裡的手不斷冒著冷汗,濡濕了紙張,額頭的冷汗都來不及擦,臉色慘白的他抬頭看了眼大巴的編號。
44路......
這一趟,估計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