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冷,奴隸們都在屋子裡貓冬,但不能隻吃食物長膘不乾活,不然裴三郎真能被他們吃垮。
他的木料夠多,莊園來年耕種需要用到大量農具,青銅工具貴,木頭工具總是能自己造的。什麼木鏟、木楸、木犁、木勺都要做起來了。
搗糧食的石臼、石磨,建房子的梁柱石基、台階、養牲畜的石槽、木槽,以及他要準備造草紙的大石缸都走起。藤椅、藤桌、木床也在他的指點下進入研造階段。
莊園的男奴都被他安排起來,隻會嫌不夠,不會嫌多。這坑爹的缺少金屬工具的古代社會,生產力低下得令人發指,他要大搞建設,二百人真不夠他派活計的。這些要造的東西,他一樣樣列出清單,有得他們造的。如果不是擔心柴火不夠燒,他甚至想把磚廠開起來。現成的炭窯擺在那,燒完炭還可以燒磚嘛,再差質量的磚,也比土牆要強。即使剛開始燒磚工藝差,後麵還可以慢慢改良呢。
他的想法挺多,但生產力嚴重拖後腿,隻能慢慢來。
至於女奴們,二百名女奴,在針織業沒有打開市場的情況下,那是真有些愁人。
吃閒飯是不可能的,紡織因為絲麻等原材料用完停工了,針織作坊隻剩下二十人排班繼續做麻製品囤貨。如果實在賣不出去,自己消耗吧,這麼多奴隸需要吃穿,拿來做激勵員工的獎勵也是不錯的。
他分派出兩個排的女奴納鞋底做布鞋。布鞋工藝並不複雜,現在鞋子夏季多草鞋,冬天則是木頭鞋底加獸皮或填充有麻絮物品的布,硬邦邦的木鞋底走起來很不舒服。那種一根一線納出來的千層底布鞋沒有,他估計可能是因為布帛貴,鞋底太厚針很難紮進去,又不耐穿。貴族有全皮的皮靴穿,防風防水,布鞋這東西自然是看不上的,窮苦人家穿不起。可布鞋這東西,在家裡穿它總比穿木板鞋舒服,市場也是有的。
藤簍、藤筐、雨雪天披的蓑衣、戴的鬥笠等各種編織的手工藝活都是由女奴們在做,這種東西不貴,原材都是山裡和自家土裡產出的,除了人力成本不需要花彆的本錢,隻要能賣出去就是賺。
最讓裴三郎煩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冬天沒有人逛街。
他積壓了大量的手套、襪子貨物,哪怕是想開店出售都不成,隻能等到明年秋天天氣變冷大家開始囤積過冬物資的時候再賣。庫存積壓一年,多耽擱一年,從本錢到資金周轉都壓一年,他算了筆賬,心疼得直抽。時間就是金錢呀。
他這正愁著呢,守門的仆人來報:“三公子,二公子府的管家來了。”
裴三郎聽到仆人稟話,愣了下,問:“誰來了?”大冬天的,他便宜二哥家的管家上門?
仆人應道:“是。”
裴三郎說:“快請。”
天寒地凍地跑來,來的還是管家,肯定是有要緊事。裴三郎冷得武課都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上的,管家他們在零下十幾度趕來,還不得凍壞,當即讓人上炭爐和備熱騰騰的肉湯,先讓管家暖和起來再說。
來回至少五天,再急的事也不急這點喝碗熱湯的時間。
管家進來後,便有仆人送上軟墊子,又給他提來銀絲炭爐,還送上熱騰騰的山菌肉湯,感激得連聲道謝。
裴三郎示意他先喝湯,有事再慢慢說。
管家道過謝,喝過湯之後,這才說:“仆此來,是受主人吩咐,想問三公子可還有襪子手套圍脖?”
裴三郎:?這是來下訂單的嗎?
他壓住心頭的期望,問管家:“可是二哥府上不夠穿?”
管家忙說:“夠用,夠用。”又趕緊向裴三郎說明情況。
裴二郎夫婦用過襪子、手套、圍巾之後覺得挺不錯,便又拿去送禮走人情了,給親友以及京裡的往來關係都送了一波。他們送人的東西,自然不能像裴三郎那樣一送全家包整年,量少得跟送樣品似的。上等的羊毛、兔毛織出來的針織品,無論是從材料還是從罕見程度上,都很能上得了廳堂,於是收到的人便穿戴上了。這一用上,大冬天的出個門,穿副手套、圍個能連臉和耳朵一起遮上的圍巾,要風度有風度,要溫暖和溫暖,用完後,摘不下了。至於襪子,出門穿,回家睡覺也穿,更是脫不下來。襪子穿久了臭,總得換洗吧。這種好東西,自己用了,不好獨享,總得讓父母也享受下吧,拿去送人也很體麵,於是打聽到裴二郎那去了。
趕時髦這種東西,任何一個時代都流行。
裴三郎囤了一堆庫存,但不能說自己壓貨正愁賣,於是神情凝重地先說了下自己這些東西用的材料有多好,織造起來有多不容易,原是想著自家人用的,沒多想其他。即使二哥有需要,他也不好不幫。他這還剩下一些,可以先由管家帶回去給二哥,他這裡再加緊派人趕製,保證供應上。
談到生意,那就得談錢,裴三郎表示自己窮。
管家聽到裴三郎說有貨,心裡就踏實了,隻要有東西,就不怕付不起銅錢。他當即詢問:“不知價值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