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理報案的小官原來還在漫不經心, 聽完案情嚇得刻刀都掉在了地上。這是告天子的準女婿私購兵械謀反呀。
小官當即帶著豪商去稟報太庶。
太庶嚇了一大跳,沉聲說:“誣告公爵可是重罪。”
豪商叩頭, “千真萬確, 不敢隱瞞, 我派仆人盯著,親眼看到那些裝有銅戟的奇石車子進了鎮國夫人府,從後門進去的, 想是直接進到後院。”
太庶的麵色一片嚴肅。裴曦是天子的準婿,身邊時刻跟著天子派去保護他的二百名親隨軍, 他身後涉及到的是長公主,而長公主更是與嫡皇子休戚相關,要說這裡沒彆的事, 打死他都不信。無論他信不信,謀反案, 告到他這裡來,就得受理,就得詳查, 是否屬實,實證說話。
他從豪商的那身穿戴便能看出其身家不凡, 必是一地大戶,能來此告公爵謀反,必定是證據確鑿。
刀筆官已將豪商所言刻在竹板上,先呈給太庶過目,太庶讓豪商查看是否屬實。
豪商既緊張又害怕, 手都在抖。他來到這裡,已無退路,於是按下手印和烙上自己的章印,說:“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太庶收下狀書,當即派人看牢豪商,坐上車駕,進宮求見天子。
天子正在召見來京的公侯們,聊聊天,說說話,以示親厚,旁邊還有三公作陪。
事情涉及帝婿,又有封地的公侯們在場,太庶沒敢說是什麼事,直接把狀書呈上去。
天子看完狀書,說:“依律辦理,詳查。”便把狀書交給宮侍送還給太庶,揮手讓他退下。
太庶領命,匆匆離開天鳳宮。
他剛出皇宮大門登上馬車,忽聽一陣急切的馬蹄由遠及近地奔來,撩開簾子就見瑞臨公主帶著六個披甲人騎馬疾馳而來,其中的兩個披甲人的馬背上還帶著兩個仆人。
門郎將上前,將她攔下。
瑞臨公主麵容急切,也不知發生什麼大事。
馬車夫甩動馬鞭,漸漸駛離皇宮。
太庶抬手抹向額頭,全是冷汗。
他的馬車駛到半途,忽然聽到前麵喧嘩不斷,甚至還有喊殺聲響。
這又怎麼了!
太庶掀開簾子抬眼前去,隻見前麵的大街上正在發生打鬥,太庶府、太衛府、鎮國夫人府的披甲人在追捕一些衣衫襤褸手拿骨製武器的人。那些人乍然看起來像野人,但身體強壯,身手矯健靈活,絕不是野人。
他們四處奔逃,逃不掉的就拚死反抗,甚至有當場自裁者,竟是死士。
他當即吩咐隨行的披甲人前去捉拿那些人,吩咐:“務必留下活口。”
正是公侯進京的時候,京中防衛森嚴,太庶府和太衛府的人來得極快,那群襲擊鎮國夫人的人寡不敵眾,很快就全部倒下了。
太庶身旁的披甲人趕去時,地上已經是滿地屍體。
鎮國夫人吩咐道:“抬開屍體,立即去太庶府。”
太庶喊了聲:“鎮國夫人。”叫住正要登上馬車的鎮國夫人。他見到鎮國夫人的座駕後麵還有兩輛馬車,過去掀開簾子便見到了豪商口中所說的銅戟。
新鑄的銅戟,亮眼奪目!
鎮國夫人見他們是從與太庶府相反的皇宮方向過來,並且直奔拉銅戟的馬車,便知已經有人告到太庶府。
她將事情經過簡明扼要地稟報給太庶。
太庶深深地看了眼鎮國夫人。半路上遇到,誰能證明她是真的要去太庶府,而不是去往彆處。
他吩咐披甲人,把屍體拉回太庶府詳細檢驗,看看能否查出他們出自哪裡,再押著鎮國夫人的車駕、以及鎮國夫人回太庶府。
太庶府裡的人見到太庶和鎮國夫人的車駕,給紛伏地叩頭行禮。
太庶撩開簾子,正準備邁下馬車,忽然瞥見一個腳步匆匆的仆人在其他人跪下後,猶豫了下才跪下。他原本沒有在意,但又想這個關節上,怕是有事發生,又朝那仆人望去。那人俯身叩首,與旁人沒甚區彆,然而,他的袖口卻有一片血漬。
太庶朝身邊的披甲人打個手勢,抬手指向袖口沾有血的那人。
披甲人見狀,幾個躥步奔過去拿人。
仆人聽到有腳步聲奔來,抬起頭便見披甲人正朝自己圍攻過來,堵住了所有出路,他無法逃掉,於是扯開襖子從懷裡掏出一把銅刀朝自己的胸口紮去。
一名披甲人揮動長戟用力地打了他的肩膀上,力量之大,打得銅戟的長木杆都斷掉了。
那仆人慘叫一聲,右肩下垂,手裡的銅刀落到地上,緊跟著就被湧上來的披甲人按得動彈不得。
鎮國夫人剛出馬車就遇到這變故,也是驚住,隨即反應過來,問:“告我府上之人呢?”
太庶喊:“速去看看。”不等彆人,自己跳下馬車,匆匆往府衙旁邊的暫時歇腳的耳房去。
他到耳房門口就聞到了血腥味,推開門,在耳房當職的仆人連同告狀的豪商一起倒在血泊中。
鎮國夫人趕來,見到那豪商,問太庶:“原告死了?”
太庶點頭。
鎮國夫人躬身深深地行了一揖,說:“請太庶還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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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在太庶出去後,喚來守在殿門外的親隨軍千夫長即刻出宮找到裴曦,把他平安帶來天鳳宮。
千夫長領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