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親隨軍直冒冷汗。
為首的將領抱拳,“長公主……”剛想勸長公主三思,哪怕是要仗斃,最好是向陛下請旨,結果就見到長公主亮出了天子令符。
他把話咽回去,大聲回了句:“遵旨!行刑,仗斃!”
行刑的親隨軍們見狀,當即揮動手裡的棍子大力朝著協後和協皇子落下。
協後痛得發出一聲慘叫,又高聲喊道:“羽青鸞,你擅自行刑打殺協後和協嫡子,如何向天子公侯們交待。”
羽青鸞冷聲說:“你毒殺嫡長皇子、將染上天花病逝的庶皇子衣服交給醫匠偷偷送給嫡三皇子,致使嫡三皇子染上天花病逝。這兩樁事是父皇親自查實的。謀害皇嗣,以食鹽逼迫裹挾天下公侯逼迫朝廷,火燒京城存糧……”她抬眼看向被打得慘叫連連的協後,說:“本宮也想看看有哪些公侯襄助閔公府謀取帝位。”
棍子落在協後和協嫡子的身上,每一棍都極重。親隨軍們奉命行事,打得毫不留情。
育有庶皇子、對皇位有想法的妃子們嚇得腿都軟了。她們原以為兒子年幼不參與謀劃,最多就是挨頓打罰,臉上或腿上落下點殘疾絕了繼位的可能,將來還能封公,卻沒想到羽青鸞竟然敢擔這打殺天子子嗣的惡名親手杖斃協嫡子。
那可是協嫡子,皇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義公捧著天子詔書匆匆趕來,對行刑的親隨軍喊,“停,快停手。”他高舉手裡詔書,喊:“天子有詔。”
羽青鸞揮手,讓親隨軍停止行刑。
眾人紛紛跪下。
協後的嘴裡淌著血,臉上混著淚和汗,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冷笑看向羽青鸞,說:“長公主擅自刑殺本宮和協嫡子,本宮必要一個說法。”
義公站在台階上,清清嗓子,大聲宣讀詔書:“協後謀害嫡長皇子、嫡三皇子,勾連閔公府陷害太子,意圖扶持協嫡子竊取皇位,廢協後、協皇子為庶民,杖斃!長公主羽青鸞督刑。”他讀完,將詔書雙手遞向羽青鸞。
突然,有一名身體強壯的宮侍躥出來,直撲羽青鸞。
一旁的親隨軍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當即上前攔阻,但對方驟然發難,他們在毫無防備之下根本來不及阻止。
那人在轉瞬間就到了羽青鸞的跟前。
羽青鸞正半跪在地上接旨,事發突然,以至於想躲都晚了。
義公眼疾手快,把詔書砸到那人頭上的同時,一把拽住那人的肩膀往後拉,卻意外地把那人一把拖開了。那人連點反抗和掙紮都沒有。
他詫異地朝地上的人看去,隻見那人的一隻眼珠都沒了,眼眶裡紮著一支短箭。
羽青鸞仍舊穩穩地半跪在地上,她抬起右臂,右手按在手腕處,衣袖有一個被利器穿透的破洞。
她的箭術本也不錯,危急關頭,抬起袖箭便射向了那人的眼眶,這麼近的距離,準頭自是不差的。
義公:“……”
親隨軍和羽青鸞的宮侍們趕緊把羽青鸞護得嚴嚴實實。
羽青鸞撿起詔書,站起身,若無其事地放下袖子,心想:“果然是近身搏命的保命利器。”
她回到椅子上坐下,說:“行刑。”手撫過袖箭,又握緊詔書,一顆因受驚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很快平複。她的父親、她的未婚夫婿,一直在護著她。
她父皇下這詔書,是不想讓她擔上杖殺協後和協嫡子的惡名。可這詔書下達,她的父親會擔上殺子之名。
如果協嫡子不死,閔公府不除,飛鳳便始終處於危險之中,他將來繼位後,也會擔上兄弟相殘之名。
她本就無所謂名聲好與不好,由她來辦了這事,大家都輕快,她的兩個兄長能瞑目,母後也能了結一樁心願安心養病,不用再時時刻刻擔心飛鳳什麼時候再讓協後害了去。
親隨軍把短箭從刺客的眼窩裡取出來,擦乾淨血,雙手呈還給羽青鸞。
羽青鸞又取出手絹仔細擦乾淨,撩開袖子裝回袖箭中。
協後挨著杖刑,一雙恨毒的目光牢牢地盯住羽青鸞,無數次地後悔當初怎麼就會因為她是個不能繼承大位的女郎而大意地放過了她呢。
那雙目光直到變得黯淡仍舊牢牢地盯住羽青鸞。
協嫡子也沒了聲息。
羽青鸞看向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呂嬪。她是真沒想到一向與人無爭的呂嬪身邊居然被安插了人。呂嬪不知情,但有失察之責。她說道:“禁足三月,罰俸半年。”
呂嬪頓覺死裡逃生,連連叩首謝恩。
羽青鸞讓各宮的人回去好好清查他們宮裡的人,再下令讓太內司備棺材好生安葬協嫡子。至於協後,隨太內司處理吧。
人死了,一了百了,沒必要再去折騰屍首。
她回到皇後宮裡,把詔書遞給她母後,說:“打到一半,父皇下了這詔書,我盯著行的刑。”
皇後把詔書看了又看,才讓羽青鸞推著她去到內室的小屋子裡。
那裡供著三個牌位,都是她夭折的兒子的。
如今,三個兒子的仇都報了。她把詔書扔進火盆中,燒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