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回到府裡,就讓人去煮了碗熱騰騰的濃薑湯給羽青鸞去去寒氣。
他跟著羽青鸞回到主院內室,便見羽青鸞脫下華麗的鸞鳥外袍後,又換上了一襲雪白的狐裘外袍,頭上的鸞鳥金冠也換成了舒適輕巧的玉冠,穿衣裝扮的畫風頓時從張揚華麗直接轉變成了端貴出塵。
回家了,屋子裡又暖和,用不著穿這麼厚的裘皮外袍,很顯然,羽青鸞準備出門。
她換下鸞鳥外袍,說明去的這地方不需要擺自己長公主的身份,穿著華麗,說明對方的家世地位也挺高。
她如果去作坊或店鋪,不會穿這麼身華貴不耐臟的白狐裘外袍,不然隨便在哪裡刮蹭下弄臟或弄壞了,好好的一件上好皮裘就這麼廢了。
彆人家或許會洗洗或裁補一下,羽青鸞這身份,讓她穿補過的衣服,丟的不止是她的臉麵,更是她爹媽的。
他問:“青鸞長公主這是要去哪家府邸呀?”
羽青鸞不答反問,“你要去鎮國夫人府嗎?”
出門兩年,回來了,怎麼著都得去親爹媽那裡晃蕩下報個道的。他說,“可以去去就回。”
羽青鸞說:“正好,同路。”
裴三郎眨眨眼,問:“你……去我父母家?”他又把羽青鸞上下打量一眼。他老婆打開盒子,取了一大袋細細的真比瓜子還小的金錁子放進衣袍袖袋裡,裡麵那件長袍上的玉帶上還掛了兩個鼓鼓的小荷包。
女官端著熬好的薑湯進來。
羽青鸞指指桌子,示意女官放過去,等放涼點再喝,就見裴三郎要去端起碗準備投喂,當即兩步過去,搶先端起薑湯,坐在桌子旁自己喝完了,之後從桌子上的果盤中剝了顆糖吃,便招呼上裴曦出門了。
裴三郎:“……”總覺得哪裡有點奇奇怪怪的。
肯定是老婆太優秀,知道他要回爹娘家看看,特意陪他。
裴三郎坐在馬車上,拉著羽青鸞的手,說:“這麼冷的天,我自己回去晃蕩下就好了,你不用陪我。”
羽青鸞說:“隻是同路。”她被裴三郎握緊的手,手指微微顫了顫。大概是那雙手很暖和,所以,有點不好意思,也沒舍得抽出來。兩年沒見,彼此都有了不小的變化,比起分開前多了些陌生和新鮮感,兩人獨處時,便有些莫名的緊張,且此刻的裴曦,頗有些像開屏的孔雀。
孔雀開屏,是謂求偶。
不多時,鸞駕駛到鎮國夫人府門口,門仆打開拓寬過的大門,鸞駕駛進去,停在院子裡。
裴三郎探頭一看,這連通報都不需要,也沒見他爹娘出來迎接,這大姐過來怎麼跟回自己家一樣隨便了?他看著羽青鸞,問:“你經常來?”他出京的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羽青鸞答,“偶爾。”利落地步下鸞駕。
瑞臨長公主的聲音從客堂人傳來,“還以為你又讓宮務絆住出不來了呢。”
裴三郎跳下鸞駕,扭頭朝客堂看去,赫然發現正堂一側正擺著張麻將桌,他老娘、瑞臨長公主、望公夫人、義公夫人正在那打麻將,羽青鸞邁著悠哉的步伐毫不委婉地直奔麻將桌。
瑞臨長公主跟羽青鸞同級彆,坐著沒動。
鎮國夫人、望公夫人、義公夫人起身行禮,“見過青鸞長公主。”
羽青鸞向鎮國夫人還了個家禮,“青鸞見過母親。”
大家行完禮,望公夫人火速給羽青鸞讓坐,說:“快來,今天這裡是財神位。”贏了半天了,這會兒手氣不太好了,正好讓出來,以免又輸出去。
羽青鸞瞟了眼擱在望公夫人手邊的托盤,裡麵一堆金子銅錢,顯然是手氣頗好。她覺察到裴曦沒過來,扭頭看去,就見他正用手背用力擦擦眼睛再朝她們看來,不禁莞爾。
她笑笑坐下,接著望公夫人的牌繼續打,一張多餘的九筒剛握在手裡,就聽到望公夫人“哎”了聲。她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桌麵出過的牌,顯是扣著不能出的,於是扣下九筒換了一張熟張打出去。
裴三郎走過去,就見他老婆擺牌換牌的動作說有多靈巧就有多靈巧。
他老娘,親生的老娘,壓根兒沒注意到他回來了,注意力全在他媳婦兒手裡的牌上。你們……有點過分吧。
鎮國夫人對望公夫人說:“你不要說話。”忽然瞥見過來一個人,看那體型和衣服顏色以為是裴略,說:“拿點金子過來,今天手氣不好,輸完了。”
裴三郎從袖子裡摸出錠五兩重的金錠子給他老娘。
鎮國夫人看到遞過來的不是打牌用的細錁子,手也不是裴略的,抬起頭,愣了下才認出這是自己黑了一圈的兒子。她愕然問道:“你不是才到魯城嗎?”
裴三郎說道:“我和騎兵先行一步回來的。”
鎮國夫人當即把位置讓給望公夫人,跟裴曦挪步到正堂說話。
瑞臨長公主笑嗬嗬地看著自家侄女,問:“還能專心打麻將麼?”
羽青鸞摸牌,問:“為何不能?”她說話間,聽到裴曦說話,一不留神,又把九筒打了出去。
望公夫人笑道:“看來是不能專心打牌了。”笑不可抑地把手裡的牌倒下,糊了。
瑞臨長公主笑眯眯地說:“一炮雙響。”也倒下了手裡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