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裡勞作的人們,衣不蔽體瘦骨嶙峋,還有人揮著皮鞭打他們。那些揮動皮鞭的人,又黑又瘦,穿著破爛的粗布衣服,腳下穿著草鞋,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羽青鸞走過一條街,街上的鋪子很少,有一家掛著裴記招牌的米糧雜貨鋪、收山貨毛皮草藥的鋪子,還有一家賣布帛的鋪子。另外就是籬笆牆圍起來的,由戰奴看守的作坊,這些作坊有販製毛皮的,有曬製魚乾的,還有織布的作坊,隔著牆子都能聽到織布機的聲音。
武侯率領全城士族豪商們出來相迎,全部聚到一起也不過百餘人,每個人渾身絲綢綾羅佩戴著首飾穿得很是華貴。
他們的穿戴打扮與身旁的戰奴形成鮮明的對比。那些戰奴的衣服,沒有袖子,一塊布掏個洞罩在身上,腰上一根麻繩係上,下身圍條到腿部的圍裙,連條內褲都沒有。他們瘦到能看到身上一根根的肋骨,臉頰凹陷,皮膚被太陽曬得黑到發亮。
這樣的封地,不是一個,而所有封地都是這模樣。
這些封地幾乎全部以公侯貴族、士族、商豪為主體,耕地作坊等都是他們的,乾活的全是奴隸。
在京城裡,會有些沒有土地靠手工藝活計糊口的個體戶,但在各封地,沒有這樣的群體,個體戶都被變成了奴隸。
羽青鸞再往南,到了那些多年沒有分封的地方,甚至找不到城,沿路兩側有一些莊園,百十戶人家聚集在一起,土地已經荒蕪了,莊園裡也沒有人了,很多房屋都已經倒塌。
這些是沒有封地主管理的地方,就會有奴隸販子來擄掠人口。這些莊園太小,防禦力不夠,遭到奴隸販子的襲擊,人都被抓去賣成奴隸了。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叫花丘,下一個地方叫上隅,再過去是密林,密林再過去是邊林,然後到南疆。
從花丘到邊林,有一千裡遠,隻有地名和稀少的人煙,連城牆都沒有,更沒有城,因此,沒被封出去。
這些羽青鸞之前是知曉的。
南疆離京城和各封地足夠遠,通路,裴曦又有經商天賦,糧草、作坊、戰奴、苦奴都遷去了,很多豪商過去做買賣,她相信很快就能把封地經營起來。
可親眼見到,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千裡無人煙的荒山野嶺。
羽青鸞感覺她走的不是就封的路,是被發配邊疆……
如果來看封地的不是裴曦,而是她自己,羽飛鳳現在屍體都已經爛了。
離京,避免骨肉相殘?羽飛鳳現在手裡的一切都是她跟父母掙來的,與他有什麼關係?就因為他是兒子有皇位繼承權?她的三個哥哥也是兒子,比羽飛鳳更具有皇位繼承權,說死也就死了。這樣的地方把羽飛鳳打殘踹過來還差不多。
羽青鸞滿心暴躁,還沒法發作,氣得坐在馬車裡不想理人。
京裡來信了。
她以為是父皇的信,結果送信的不是她和父皇的人,是一隊陌生麵孔。領隊的是一個親隨軍十夫長,帶著九個親隨軍,每人身邊十個戰奴。
親隨把信送上來,她讓女官展開信,念。是羽飛鳳讓蕭廣義派人送來的信,哭訴,後悔,想念姐姐,祈求姐姐回京,給她許各種好處。
羽青鸞通篇聽下來,很想問羽飛鳳是不是自己白癡就把她當白癡?空口白牙張嘴就騙,她給他賣命,他殺她全家,她是有多想不開?就憑他是弟弟?她給親爹娘乾活,還要他們給各種好處賞賜。月錢不給夠,去城樓上登高看風景多愜意,天鳳殿議事頭發都愁掉了。
她把那隊人招過來,問他們是蕭廣義的人?
來的那隊人回複,他們是蕭廣義千夫長麾下。
羽青鸞問:“你們可有出京旨意。”
十夫長回道:“我們是奉太子之命。”
羽青鸞說道:“文書。”親隨軍出京千裡辦差,必須要有正式的文書公函才行。
十夫長說道:“回長公主,我們是奉太子口諭。”
羽青鸞冷聲說:“口諭?那就是沒有了。”她當即說道:“來人,傳孫大才。”她現在沒虎符,不能直接處置親隨軍。
孫大才就在旁邊,當即上前,抱拳,“參見長公主。”
羽青鸞說:“無詔、無虎符調令,擅自離京,何罪?”
十夫長以及他身後的親隨軍們臉色大變,當即跪下。十夫長叫道:“青鸞長公主,我們是奉太子的命令,是太子,您的弟弟。”
羽青鸞說:“軍規豈容尋私。無虎符調令擅自離京,就地處決。”
孫大才一揮手,當即隨行的親隨軍上前把那隊人按下了。戰奴們也慌了,想抵抗,又不敢。
羽青鸞見狀,說:“戰奴留下,銅甲長戟也扒了。屍體埋路邊,腰牌送回京向父皇覆命。”她現在窮,一點戰奴和銅甲也看得上了。
羽青鸞想到現在的處境,氣不打一處來,回到鸞駕中,見到正在跟孩子玩躲貓貓的裴三郎就更氣了。她揮拳往肩膀上捶了一拳。你挑的好封地!
裴三郎見到羽青鸞氣咻咻的樣子,立即抱起孩子擋在前麵當盾牌,“彆打我,打孩子。”
羽九玄見到親娘,笑得露出小門牙,喊:“抱抱……娘……抱抱……”
羽青鸞不理他倆,扭頭,滿臉生無可戀地看著鸞駕外的天空,抬眼處,群山茫茫,看不到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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