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來,各家各戶每天都有逃奴,連看守奴隸的戰奴都逃了。
兩家的莊稼地相鄰,奴隸們看著隔壁她爹的奴隸乾活用銅器、鐵器,用牲口犁地,吃食是白麵饅頭大米飯有菜有肉湯。他們再看看自己,拿著木鏟子乾著牲口的活計,吃的、過得比牲口還不如,又餓又累,瘦得大腿沒有彆人的胳膊粗。同樣是奴隸,誰受得了這待遇。
她爹用奴隸眼饞彆人家的奴隸不提,還縱容奴隸們到處跟奴隸們講南疆的日子有多好,逃過去以後,南疆朝廷的人才不管他們以前是良民還是奴隸,隻要不是賊人,都給算成良民,還安排活計有錢賺不說,乾上幾年活計就能掙來土地造房子娶老婆。
彆人家的奴隸問他們,那為什麼還要當奴隸,不去南疆當良民。
她爹的奴隸拍著胸脯說,我們給曦公當奴隸,乾好了能當官,為什麼要去當良民,看不上,不去。末了還說句,你們還不趕緊跑,還想留在這裡當牛作馬嗎?
她爹還理直氣壯地告訴她,這是宣傳,是為了給南疆吸引人口,有人才有生產力。
羽九玄真心認為,奴隸主們沒聯合起來打死她爹,肯定是因為惹不起她娘。
裴曦每天都見到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那模樣跟他上輩子上學讀書時,同學私下議論他是一樣樣,但這兩個小的,一個比一個人小鬼大,他揪不到他倆的小辮子。
他給羽青鸞寫信的時候,有時候會對兩個孩子吐吐槽,讓羽青鸞給他參謀參謀看是不是他的錯覺。畢竟當爹的要是被自家娃私下吐槽還是很傷麵子的。
羽青鸞坐鎮鸞城,經常收到裴曦和兩個孩子的信,對於裴曦當然是以安撫為主,告訴他,沒有,彆多想,對著兩個孩子……目前隻能言語提點。離得遠,鞭長莫及,沒辦法。他倆要是在她跟前,非得讓他倆頭頂大水缸從天亮站到天黑,讓他倆親身體會下來自娘親的關愛和來自父親的關愛有什麼不同。
有一個不在他們跟前擺父親威儀的爹,還想怎麼樣?
她是大鳳朝最尊貴的長公主,小時候還是在父母的混合雙打下長起來的。她爬房頂被父皇打了頓板子,抬回去後又被母後給訓斥一頓,打了十板子手心。
京城動蕩,各地公侯們前仆後繼地攻進京城,又再被源源不斷地趕來的後來者打出京城,打得京城的城牆都塌了。經過越王打朝城的事,誰都不想再去招惹朝城,畢竟打下來南疆那邊也不會妥協,還會惹得一身騷。
孫密提前完成任務,帶著剩下的一千一百多騎兵,撤回南疆。
兩千騎兵出行,三百去了朝城,路上折損了五百多人馬,比起出發時的預計損失要低很多,且因為打下過封地、劫過公侯府和貴族們的莊園,斬獲極豐,一些財物通過商隊、商務部帶了回來,還有一些輕便的金玉貴重物品隨身攜帶。
戰死在外的騎兵,都是就近找隱蔽的地方掩埋,立碑留下標記,留到以後再來遷墳。他們出發前領到南疆朝廷賞賜的土地、財物等,便是含有撫恤金性質,戰死的消息傳回鸞城時,羽青鸞又走王府內庫賜了筆撫恤金,出征時打下公侯府得到的斬獲,或通過商務部、裴曦的商隊捎回鸞城轉交給家眷,或由孫密暫時保管,之後再輾轉送回,或回來時再帶回來。
千餘騎兵,每個人都風塵仆仆,身上的鐵甲是修了又修、補了又補,刀刃磨了又磨,他們出發時養得彪肥體壯,回來時個個滿臉滄桑,瘦得隻剩下一雙眼睛泛著銳利的光芒,從戰場中搏殺出來的肅殺氣勢,讓人望之畏寒。
羽青鸞收到戰報,親自到鸞城外迎接他們。
千餘騎奔行而來,見到羽青鸞的鸞駕,齊齊收韁勒馬,停下。
凱旋而歸的眾將士,見到自己的王親自出城迎接,激動得齊聲高呼,“王,王,王……”呼聲如雷,之後一起翻身下馬,行跪地大禮。
羽青鸞站在鸞駕上,抬眼望向這支勁旅騎兵,激動而感慨。他們活著回來了,不僅揚了南疆的威名,保下了朝城,更是經過鮮血洗禮成為一支真正可戰的強軍。裴曦的遊擊戰,成了!
她拱手作揖朝他們行了一禮,說:“諸軍不負本王所托,不負南疆所托,請受我一拜。”
眾將士聞言,抬起頭,見到南疆王竟然朝他們行禮,頓時激動得黝黑的臉龐都擋不住紅光,一個個叩首,大聲叫道:“願為南疆王效死,萬死不辭!”
羽青鸞讓人牽來坐騎,騎馬與這支遠征歸來的騎兵一同回城。
他們為她效死,她亦當給他們該有的榮耀。
南郎遠征的兒郎們,活著回來了!
她父皇的天下,她一定會延續下去,絕不讓她的父皇因他們姐弟擔上亡國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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