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出差好幾個月,終於能抱老婆了。他洗漱完,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香香的,收拾得格外整齊,等老婆下班,咳,下朝。
他向來不上朝,跑進去打擾他們上朝也不合適,於是在大殿一側的屋簷下等。
南疆王府議事的正殿,整座宮殿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把守,被羽翎軍圍成鐵桶。現在不要說鑽兩個孩子到大殿底下的架空層去,連隻老鼠都鑽不過去。
如今王宮裡的戒備極為森嚴,幾千羽翎軍層層守衛,隨便在哪個地方嚎一嗓子都能召來一堆羽翎軍。旁邊還有個武部駐軍大營,裡麵全是裴曦戰奴裡挑出來的戰鬥力最強最悍不畏死的人。那些戰奴除了裴曦、羽青鸞、羽九玄的命令,連羽焦明都調不動。
不過,雖然守衛森嚴,但對住在王府裡的人並不受限製,裴曦都已經習慣了到處都是人,且羽翎軍站崗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安靜得如同背景板。
裴曦站在屋簷下看他的天空,聽著殿中議事,最開始還沒在意,聽了好一會兒過後才突然反應過來,臥槽,他老婆要親征!
他回想了下曆史上曆代帝王親征,老實說,虧本的比較多,且往往會虧得比較慘。
不過,他知道羽青鸞的性子,從來不輕率決定任何事情,一旦決定,那必然是有足夠充足充分且必要的理由。羽青鸞大著肚子都能到前線坐鎮,如今卸了貨,提著劍上戰場也不意外。
裴曦還在自我說服中,散朝了。
羽青鸞出來的門,跟大臣們不在同一道。
幾個月不見,威儀又盛大好多。她左手抱著一個淌著口水的奶娃,連衣領上都被奶娃蹭上了口水,也沒損及半分威儀。常年練武的人,體魄跟常年坐辦公室的人不一樣,半歲大的孩子被她抱得輕輕鬆鬆的,活得胳膊上搭了個小毛絨玩具。
羽金翅是真像毛絨玩具,裡麵有襖子撐得鼓鼓的,外麵還有件小皮裘,衣領還有一圈毛絨絨的毛邊,穿戴得活似一個毛絨團子。
羽青鸞見到站在簷下的裴曦,眼睛一亮。她的臉上添上幾分笑意,身上的鋒銳之氣驟然減了很多,添了幾分柔和。她上前,輕聲問:“怎麼在這裡?”
裴曦帶習慣了娃,見到羽青鸞走近,幾乎下意識地接過她抱著的娃,說:“等你散朝。”
羽金翅不認識他,被抱過去後,先是有點懵自己怎麼換人了,再看向裴曦,發現不認識,又看娘親居然沒抱自己,於是伸手想要回娘親那去。
羽青鸞想讓他們父子多親近,沒接。
羽金翅“哇”地一聲大哭出聲,伸出雙手要她娘抱。
裴曦:“……”這是個哭包吧?
羽青鸞向來不慣著孩子,見到他哭也沒接手。
羽金翅掙紮半天,他娘也沒抱他,扁扁嘴,眼睛包著眼淚,不哭了,委屈巴拉地看著抱著他的這個陌生人。
裴曦逗了羽金翅幾下,他便又咧開嘴笑了,笑得口水直往下淌。
羽青鸞的看著笑起來特彆像的父子二人,心說:“現在輪到我把你倆一大一小擺一起了。”裴曦在元兒小的時候沒少把她擺在一起,一副特彆滿足有成就感的模樣,那時她挺不解,這有什麼有趣的,現在發現,是真的蠻有趣。
他倆邊走邊聊,回到寢宮後,裴曦坐到榻上,孩子放在膝蓋上,一邊逗著她,一邊跟羽青鸞聊起自己這趟出差的事。
羽青鸞看著這一大一小特彆像的父子二人,腦子裡忽然迸出裴曦說了一個詞:好萌。
她覺得可以把給他們父子倆準備的同款衣服安排上,一如當初裴曦對她和元兒那般。
裴曦講到一半,忽然見到老婆露出滿臉姨母笑,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說:中邪了?他喊了聲:“青鸞?”
羽青鸞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本宮忽然明白當初你為何喜歡把我和元兒擺一起了。”
裴曦慢慢地低頭看向懷裡那笑得跟朵花似的羽金翅,再看看自己,又再看看羽青鸞,在心裡悲歎聲,“作孽啊!”
羽青鸞很滿意裴曦的反應,明白就好。她吩咐宮女去把給他們父子倆做的十幾套父子同款衣服取來,讓裴曦換一身換上。
裴曦:“……”你老公剛回家,屁股還沒坐熱,你就這樣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羽青鸞指向那十幾套衣服,又再看著裴曦。
裴曦憤然,“晚上再收拾你。挑就挑!”他要挑一身最好看的!
他起身,去挑衣服,然後發現每一套都很好,都是他喜歡的風格。雖然父子同款被老婆擺在一起有點羞恥,但衣服都是老婆用心準備的,有被暖到。他從中挑了套,先給羽金翅換上,之後再去自己換了身,然後抱著羽金翅,擺出一樣的造型,問:“好看嗎?”
門口,羽九玄和羽焦明進來,然後視線就在他倆的爹和弟弟身上定住了。
羽焦明頓時滿臉不可思議,心想:“為什麼我沒有跟爹一樣的衣服?”
裴曦看到羽焦明滿臉不可思議還有點受傷的樣子,心裡“臥槽”一聲,扭頭看向羽青鸞,心說:“你漏掉了一個。”
羽九玄很無語地看看她爹娘,他倆禍害完她,還要禍害小金翅,她再看了眼,低聲羽焦明說:“還是你幸運。”
羽焦明問:“為何?”
羽九玄悄聲說:“聽說你長得很像皇爺爺,他倆不敢拿你逗樂子玩。”
羽焦明斜掃他姐一眼,才不上套,他不動聲色地悄悄踩了他姐一腳,又擠個眼神給羽金翅,暗示他姐搶人。他一點都不想長得像皇爺爺,他也想穿跟爹一樣的衣服。
羽九玄覺得還是把老三抱走比較好,不然羽焦明覺得父母偏心怎麼辦。她說道:“我們許久不見金翅,頗是想念。我已經宮裡派人收拾好了,現在就可以把金翅接過去。”
羽焦明附和,點頭。他們穿一樣的衣服,他都沒有,抱走弟弟,你們自己玩吧,失陪!
羽九玄上前,從親爹懷裡抱走了羽金翅。
羽金翅突然被換人,他看看抱她的人,又看看衣服,小眼睛眨呀眨,滿臉困惑和茫然。
裴曦目送三個孩子出去,對羽青鸞說:“小明好像不太開心。”
羽青鸞說道:“無防。”
她明白裴曦的意思,但在天家從來沒有對孩子一碗水端平的說法。她如果一碗水端平,三個孩子的權力資本龐愛都一樣,那將會是場災難。他們需要明白,有些東西,不具備的條件,沒有就是沒有。羽焦明沒有長得不像父親,就是沒有跟父親一樣的衣服。羽金翅生得晚,很多東西讓哥哥姐姐占了先,也得認。他們提前認識到這些,好過受人挑唆去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後落得骨肉相殘。
裴曦向來覺得老婆的主意比自己正,她說無防,那就是無防。
沒有孩子打擾,跟老婆過二人世界,很香的。
……
裴曦在前線忙成狗,回到確實可以稍微歇歇,可大鳳朝到處都在打仗,大家都是生死之爭,除了他家,也沒誰會過年。他如果想放年假,朝堂上都得齊齊全對。羽青鸞那麼忙,他就不好乾看著當條鹹魚,隻得儘量幫忙把各項事情都安排上。羽九玄和羽焦明又被抓了壯丁乾起了童工。
羽青鸞親征,她動身比起他帶著兩個孩子出聲的陣仗要大得多,要安排的事情也多。她這次出征是要親上戰場的,不可能把還不滿周歲的孩子帶上。
羽九玄挑起世女監國的擔子,以前隻帶羽焦明一個弟弟,現在還得帶上羽金翅。
裴曦直糾結,想跟著羽青鸞去前線,又放心不下家裡的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