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聖僧與妖花魁〖10〗(1 / 2)

第50章

倪胭抿了下唇, 快步走出偏廳, 趕去後院。她剛一邁進後院的月門,駱孟迎麵迎了上來, 慌忙問:“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怎麼聽見又是茶杯碎了, 又是椅子倒了的……”

“孫漢義呢?”倪胭冷聲問。

“美人兒是想找我嗎?”孫漢義翹著二郎腿坐在石凳上,身後站了兩個他的手下,“是不是身子裡不舒服了?彆怕, 大爺我保證會讓你舒舒服服的……”

孫漢義一陣乾笑, 笑得鄙陋無比。

駱孟瞬間冷了臉, 怒問:“孫漢義你乾什麼了!”

與駱孟的暴怒不同,倪胭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緩步朝孫漢義走去, 停在他麵前。

“呦,美人兒拿著刀做什麼。你中的毒用刀子沒用,隻有男人才有用的。嘿嘿嘿。”

他聽見倪胭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很輕, 輕到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當然,他也沒有時間去分辨自己究竟有沒有聽錯。這也是他在人間聽見的最後聲音。

倪胭手起刀落,孫漢義的人頭已經滾落在地。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孫漢義的兩個手下盯著麵前的無頭屍, 呆怔著,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想活著嗎?”

直到女人帶著魅惑人心的聲音落入耳中,這兩個屬下才回過神來。他們兩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不停求饒。

倪胭用滴著血的刀尖兒指著麵前的無頭屍, 說:“我不殺你們。喏, 把你們老大的屍體抬回去吧。但是……頭留下,我要玩上幾日再還給你們。”

女人的聲音那麼好聽,好像天生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嫵媚。而且又是這樣一張傾國傾城臉、婀娜多姿的身段。她用這樣漫不經心的語氣偏偏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倪胭嬌笑了一聲:“你們兩個還不走?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哦。”

“走走走!我們這就走!”

他們兩個爬起來,抗著孫漢義的無頭屍,顫顫巍巍地往外跑,腳步慌亂踉蹌,走到門檻的時候狠狠地絆了一跤。他們不敢耽擱,立馬爬起來,扛起無頭屍繼續硬著頭皮往前走。

倪胭丟了手裡的刀,抱著胳膊慢悠悠地友好提醒:“記住了,扛著你們主子的屍體一路抬回去哦,你們是忠仆,可不許半路把他丟了哦。”

語氣是一貫的漫不經心。

駱孟走到倪胭麵前,瞧著倪胭泛了紅暈的臉色,焦急地問:“你、你怎麼樣了?”

“為什麼總是你你你的?我沒有名字的?”

“你、你不許我喊你娘娘……”駱孟悶聲說著。可是除了娘娘,他應該怎麼稱呼她?“煙、煙娘?”

“算了,隨你吧……”倪胭隨意地一揮手,身子卻朝一側歪去。

駱孟急忙扶住她。

倪胭軟軟的身子靠在他懷裡,駱孟頓時又覺得十分棘手,手又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連雙腿都發顫了起來。

“站穩了。”倪胭合著眼,聲音也低沉。

“是!”

倪胭站在他麵前,低著頭,將額頭抵在他胸口,依靠著。

駱孟慢慢抬手,寬大的手掌握住倪胭的肩。他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原來自己也可以成為她的依靠。

過了好一會兒,倪胭才睜開眼睛。

她的神情疲憊得很。

“好些了嗎?”駱孟擔憂地問。

倪胭點了下頭。

到底是凡人的身體,她還是被影響了。不過她又到底不是凡人的魂魄,想要抵抗這種凡人的藥物還是可以的。

就是累了點。

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疲憊地克製,麵前就站了一個可以解毒的男人。可是她極其不喜歡被人下藥後被動的抓個男人解毒的做法。

就算抓的男人不是下藥陷害她的人,也讓她極其不爽。

她如今是將體內的毒消掉了,可是旁廳裡的和尚怎麼辦?

倪胭皺起眉。

倪胭回到旁廳的時候,雪無仍舊如她離開時那樣端坐著,口中經文不斷。隻是他身上的僧衣早已被汗水打濕。

“和尚?”倪胭試探地喊了他一聲。

雪無口中的經文斷了一句,就繼續念下去。並且念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他的臉色已經不僅是紅了。

倪胭往前走了一步:“你……”

雪無忽然抬眼看她:“女施主為何要如何害貧僧!”

他濕潤的眼睛一片猩紅,帶著難以遏製的痛苦。好像那一雙乾淨眼睛被染臟了。

倪胭停住腳步。她有點不樂意了。任誰憑白被冤枉都會不樂意,何況她剛剛為了克製體內的毒用了不少力氣,本就乏得很、惱得很。

她慢悠悠地冷哼了一聲,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睥著他:“你這和尚幾次三番動怒,還說什麼四大皆空?簡直有辱佛門。”

“你!”

“我說錯了嗎?”倪胭蹲下來,湊到他眼前,壓低了聲音,“和尚,你想不想親親我?”

雪無的腦子裡忽然炸開。

那些混亂的夢一瞬間衝進腦海。他的唇開始變得一陣陣酥麻,倪胭吻他時的觸覺強烈地重演。

他又被那種惱人的幽香包裹。

他討厭這種香氣,這種香氣可以讓他心緒不寧。可是……可是他真的討厭這種香氣嗎?

此時此刻,他忽然癡迷這種香。

他猩紅的眼睛望著眼前倪胭巧笑的麵孔,忽然生出一種恐怖的欲.望。理智告訴他這種欲是錯的,然而他身體本能的反應卻強烈地告訴他這種欲是有多美好。

雪無死死的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倪胭。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他顫抖地數著佛珠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倪胭偏偏又湊過去,聲音愈發嬌媚:“和尚,你真的不想親親我?怕什麼,我又不是沒親過你。你就當時回禮了哦。”

她離得那麼近,她的聲音那麼軟,她身上那麼香。

倪胭湊過去,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他發顫的眼睫。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破碎。

雪無睜開眼睛,身體的本能讓他忘記思考直接吻上倪胭的唇。然而下一瞬,他的眼中又充滿了驚懼,猛地將倪胭推開:“你這個妖女休要破貧僧修行!”

他力氣用的極大,倪胭一個不察,被他推倒在地。

“我來了。你怎麼了,是不是毒又發作了!”駱孟提著一桶冰水進來,瞧見倪胭坐在地上,嚇了一跳。

雪無微微蹙眉,疑惑地望向倪胭。

倪胭扶著膝站起來,提起駱孟手裡的木桶,將冰水從雪無的頭頂澆下。

“臭和尚!”

——雪無聽倪胭生氣地說。

冰水遮了視線,等雪無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隻模糊看見倪胭抱著胳膊背對他的身影。

駱孟提著空木桶又出去打水。

雪無慢慢倒下來,雙眼空洞地望著屋頂,良久,清淚滑過眼角,落入耳後。

“喂,你哭什麼。”倪胭蹲在他身側。

“貧僧破戒了。”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昔的清冷,卻又帶著一絲灰敗。

“破了色戒?和涼水破的?”倪胭輕笑了一聲,“和尚,你的童子身還好好的呢。沒破戒。”

雪無不言,目光空洞地望著屋頂。

駱孟提著新的一同冰水回來,又澆了他一身。

他緊抿著唇,臉色慘白。

倪胭覺得有些疲憊,今日不想再理這和尚,她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忽聽見雪無輕聲說:“女施主說的對,貧僧修行不夠,愧對師父,愧對佛祖。”

倪胭回頭去看他。

雪無平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涼水澆透了。他眼神空空,沒了往昔淺笑時的慈悲模樣,像是失了生機。

雪無回到桑玄寺,便悶聲進了受罰祠,在佛祖麵前長跪不起。

小十二扒著門縫偷偷看了好一會兒,苦惱地撓了撓小光頭。他悄聲退出去,走到一旁的懷道住持麵前,壓低了聲音說:“師父,七師兄一直在念佛經。”

懷道撫著雪白的長須,但笑不語。

小十二忽然跳起來,拽了一下懷道住持的胡子,小聲問:“師父你說話呐!七師兄被女妖精欺負了可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