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圓家裡其樂融融的過著大年。
村裡就不一樣了,好些人家裡正將吃食端到桌上,準備開始吃呢,突然門口就竄出一幫親戚來....
一群人一進了堂屋,又是跪又是磕頭,這要是平時,肯定就打出去了,他們現在糧食也很緊張,怕是都撐不到夏收了。
可是這大過年的,大家夥兒也就不好跟人吵嘴打架了,最後隻能忍著氣從自己人嘴巴裡摳出一點吃的將人打發走。
這都算好的,起碼和和氣氣,沒有鬨的太難看。
有的人家就丟臉了,有些男人在外麵招惹了野花野草,人家女方大年三十的找上門,說她快活不下去了,求那男人可憐可憐。
男人可能真覺得女人可憐,可是男人原本的媳婦兒能答應嗎?
厲害點的,當時就鬨翻天了,就是媳婦忍住了沒吵沒鬨,卻也讓左右鄰居看了不少笑話。
另外打發人走,還是得給糧食啊....
蕭圓是年初二去王會計家竄門的時候聽說的。
她聽了倒是不奇怪,這事兒村裡好多人都知道,經常有小媳婦們跑村口罵那些人是搞破鞋,村裡也想趕那些女人走,但是人家根本不進村,他們還怎麼趕。
最可憐的就是那些娘家人三天兩頭來“借糧”的小媳婦了,娘家拖後腿,婆家不待見,如今男人亂來,她們也不敢鬨,鬨了,要是被趕回娘家,連命都沒得活。
跟自己小命相比,什麼事兒都沒什麼大不了。
從村裡回來,蕭圓就在家裡忙活,除非必要,否則一般都不進村子了,省得碰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讓林北山少往村裡去。
開了春,地裡的活計也不多,軍人隊長召集大家夥兒乾了幾天就乾完了,剩下的時間就讓大家夥自己想生計。
生計是個好詞兒,地裡費體力的活計乾完,好多人家裡的紅薯也吃的剩不下多少了,青壯們就可以在家躺著不動彈省點糧食。
女人們沒辦法,她們還得去野地裡尋摸尋摸,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蕭圓也去了,她好久沒吃過綠葉菜了,想的慌,再說人家都去,她不去,不合適。
去轉了半天,就弄了一小把馬齒莧回來,第二天她就沒去了,那麼一點還不夠她半天的消耗呢,劃不來。
轉眼到了五月,每年正常年景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更彆提如今還是饑荒年月,王家村好多人家裡都沒糧食了。
蕭圓去村裡洗衣服的時候,從每個小媳婦的胖瘦都能看出誰是本村的,誰是外村的,即便是本村的也瘦了些。
外村的就更慘了,娘家害的婆家餓肚子,婆婆能不恨她嗎?雖然婆婆自己也沒少幫襯家裡,可誰讓人家是婆婆呢。
回去後,她就算了算她家明麵上的糧食,稍稍減少了些家裡的飯量,人家瘦,他們也得跟著瘦。
到了五月中,還是有人找上了他們。
“王哥,你這是?”林北山看王會計大晚上的過來,有些納悶。
“北山兄弟,你看,唉!”王會計有些張不開嘴,可一想家裡現在的情況,都那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家裡已經斷頓好幾天了,我和你嫂子還能忍忍,你幾個侄子侄女忍不了了,每天在家餓的嗷嗷哭,我是真沒辦法了,你看你能不能救老哥一回,老哥以後都記著你的恩情。”
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他知道自己讓人為難了,可是沒辦法呀,孩子們撐不出了。
他其實心裡知道北山家沒多少糧食了,他是會計,又是本村的,誰家大概有多少糧食,他還是知道的。
林北山朝蕭圓看了一眼。
蕭圓:這叫什麼事兒啊,他們家明麵上就那麼點糧食,還有人惦記。
“北山家的,這次是我唐突了,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求的你們,幾個孩子餓的都起不來了,我這當爹的.....”
王會計一看北山兄弟朝他媳婦兒看,也顧不上在心裡吐槽了,隻得又低聲下氣的求北山媳婦。
蕭圓瞧著王會計都瘦了好些,也蒼老了不少,男人有淚不輕彈的,把一大男人逼到這份上,看來是真被逼到絕路上了。
糧食她家是有些,但是那些沒法解釋啊,能拿出來的借隻有很少一點:“王哥,隊長沒辦法了嗎?”。
“他能有什麼辦法?全國都在鬨饑荒,哪裡能調來糧食?現在黑市都沒有糧食賣了。”要是黑市有糧食賣,他就是傾儘家底也得買點回來啊,等撐過這陣子,下個月就有收成了。
“王哥,我家的糧食也不多了,就是能借給你,也借不了多少,這會離夏收還有一段日子呢,你就沒找你爹娘兄弟他們借一借?”找她借個十斤八斤紅薯撐不了多久的。
“我娘之前周濟我舅舅他們,我兄弟那邊跟我家差不多,之前已經幫過我家了,現在幫不了了,我幾個侄子也餓肚子呢。”一聽北山家的同意借糧,他一下振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