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活了幾天,將生活必須品采購齊全,蕭圓就搬到了新住處,開始了新生活。
蕭母過了新鮮勁,兒子也走了,一直悶悶不樂,即便搬到了新住處,整個人還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蕭圓看不下去,就讓她整理菜地。
原來的院子被人搭了棚子做廚房,如今棚子拆了,但原來的菜地早就被人踩的硬邦邦,想重新整理成菜地,可得花功夫,剛好夠蕭母折騰,等她把菜地收拾出來,後麵再種上菜,她就沒那麼多閒心想七想八了。
蕭圓現在手頭有錢,也不忙著出去找事兒做,就在新家收拾,鍋碗瓢盆得湊齊,油鹽醬醋各種調料都得買,還有吃的米麵,他們現在沒戶口,吃的都是黑市買的高價糧,
可以說剛搬來的那一陣子,她就跟個倉鼠似的,不停的往家裡巴拉東西,她每天就是去采買,不停的買買,然後就是不停的搗鼓吃的,兩個孩子有好吃的,也就不怎麼念叨老家哥哥姐姐們了。
蕭母刨了一會地,就回屋休息,看見蕭圓子又在切肉,老母親又愁上了:“我說閨女啊,你天天這麼個吃法,多少錢也不夠你吃的呀,咱過日子還是得精細些。”
蕭圓繼續切肉:“我這不是舍不得你麼,你這每天揮汗如雨的,我當閨女的不得心疼心疼老娘?”
那一小塊地比較費力氣,但蕭母閒的沒事,一天弄上一點,剛好可以排解鄉愁,白天累著了,晚上沾枕頭就著,才乾幾天,整個人精神狀態就好多了。
“你個死丫頭,又拿我尋開心!”蕭母忍不住笑出聲來,“隔三差五吃一頓就可以了,你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得省著點兒。”
蕭圓將肉切好,又切了生薑絲和蔥末,最後放上生粉醬油,用筷子攪拌叫板,再用大碗扣上。
蕭母在邊上看的出神:“你這都在哪兒學的?以前你在家,我都沒讓你下過廚房。”
蕭圓擦了擦手,就挽著蕭母的胳膊去了院子:“我都做了多久了,你才發現?去年一年我在家,不都是我給你們做的飯嗎。”
“也是,你整天帶著兩個孩子滿村子溜達,怪不得看不見!”那時候蕭母可是一刻功夫不想待家裡。
蕭母點了點閨女的額頭:“你個丫頭,整天拿那事說嘴!”蕭母麵上也有點不好意思,去年一年她是在家待的時間不多,後麵做飯的事情也確實大多是閨女乾的。
“你閨女能扛事了,你可以享福了還不好啊。”蕭圓攬著蕭母看著兩個孩子玩,“你也彆怕錢不夠花,等過段日子,我就找個活乾,不會坐吃山空的。”
“你要找什麼活乾?”蕭母轉過頭盯著蕭圓,“難不成是那邊幫你找?”
蕭圓翻了個白眼:“人家給了錢,哪裡還會那麼好心的幫我找工作?我自己做個小生意,就在附近,擺個小攤賣點東西啥的。”
蕭母一聽就急眼了:“那不是投機倒把嗎,不能乾,咱們不能乾,太危險了,娘不同意。”
蕭圓拍了拍蕭母的後背:“國家早就放開了,不然你以為街上那麼多買賣東西怎麼敢的?你再看有誰抓他們不?”
“真不管了?”蕭母回憶了一下,街上還真有不少賣東西的,也確實沒見什麼人去抓他們。
蕭圓肯定的點頭:“不管了,報紙上都寫了,就跟咱們村裡不管咱們養多少牲口一樣,隻要你有本事,養多少都行,現在城裡也一樣,做買賣的也不叫投機倒把了,叫個體戶。”
蕭母聽閨女提到養雞,不禁想起過去的苦日子:“當初日子過的可真苦,每家每戶就隻讓養三隻雞,三隻雞夠乾什麼的呀,就算全養的母雞,也不一定每天都下蛋呢。”
“你幾個哥哥想吃雞蛋得輪流,咱家也就你命好,能每天撈著一個雞蛋吃,關鍵你這孩子還特彆不省心,雞蛋舍不得自己吃,偷偷送給潮生吃,把你爹氣的呀.....”
“彆說啦,那時候你閨女傻,不過現在不傻了。”原主那個時候真是傻的天真,傻的快活!
蕭母說起蕭父又是一陣傷感:“要是你爹在就好了。”
“等過年回老家,我們一起去看看他。”蕭圓怕蕭母抹眼淚,就跟孩子們招手,“快過來陪姥姥玩,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兩個孩子連蹦帶跳的跑到蕭母跟前,蕭母被孩子們一鬨騰,頓時就將那點傷感拋之腦後了。
時間過的快,轉眼她們搬過來就一個月了,這天蕭圓偷溜出去跟劉大姐看房,剛到巷子口就碰到了郵遞員。
“老家來信了!”她一搬到新家就給老家那邊寫了信,算著日子差不多也該收到信了。
蕭母慌忙從屋裡跑了出來:“信上寫啥了?”
蕭圓打開信,快速瀏覽了一遍:“說是要分地了,現在生產隊正在量畝數,統計人數,估計再有個把月就能分下來。”
“還說他們從彆家捉了幾十隻雞,各家的豬也多養了一頭,讓咱們放心,他們還給咱寄了些乾菜,讓咱們缺啥就往老家捎信,他們給咱們寄。”
“阿彌陀佛,終於要分地了,也不知道咱們家能分多少,這次你大哥家算是占了大便宜了。”蕭母雙手合十,直喊菩薩保佑,“老二家的就生了兩個,這一下就得少好幾畝地。”
蕭圓將信收起來:“種地又不掙錢,我看二哥踏實,等他們年底養雞掙了錢,以後就專門養雞算了,保證掙的比種地多。”讓他們多養,結果就養了那麼點。
老家那邊啥都好,蕭母也漸漸適應了城裡的生活,蕭圓就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一萬塊錢花出去,買房,必須買房。
之前她已經跟著劉大姐看了一圈,就是沒看上合適的,蕭圓想在學校邊上買,這樣孩子上下學方便,可是一直就沒碰上合適的。
其他位置的房子,要麼太小要麼位置不好,也沒有合適的,蕭圓又給劉大姐塞了幾十塊錢,讓她一定幫她尋摸個好的。
房子的事情急不來,她就開始琢磨做小買賣的事情,也是湊巧,有一天她跟劉大姐去看房的途中,正好經過一家書店,好家夥,那裡麵人擠人,外麵還排著隊,她一下就有了主意。
蕭圓花了二百多塊錢從黑市買了輛二六自行車,開始每天往返廢品回收站和舊貨市場,隻要是書都收,碰上看著像是古董的玩意也會捎帶上,書都是按斤稱的,三分錢一斤,一毛錢能買好幾本書了。
弄回來家來整理一下,就放在走廊裡散味兒,一連搜羅了一個禮拜,收了幾百本書,蕭圓就趁著一個周末出去擺攤,選的地方就是最近公園門口。
她把舊床單撲在地上,然後就將帶來的幾十本書一一擺在上麵,剛擺了幾本,就有人上來問,蕭圓看那書品相一般就說三毛錢。
那人當場就付錢買走,都不帶還價的。
她似乎是低估了年輕人對知識的渴望,沒一會功夫,她帶來的書就全賣完了,還有好些聽說這裡有便宜書賣而特意趕過來的都沒買著,不停的跟蕭圓打聽她什麼時候再來。
蕭圓連連跟人保證下周還來,才勉強出來,好家夥,這些人也太熱情了。
蕭母看閨女這麼快就回來,以為沒人買:“沒事沒事,賣不掉也沒事,都是幾分錢收來的。”
當初看閨女收這麼多書回來,蕭母心裡還著急的不行,後來一聽那麼一大包書才幾毛錢,她就無所謂了,閨女想自己陶騰點事情,就讓她弄吧,橫豎花不了幾個錢。
蕭圓推著車子進門,一臉傲嬌的指著自行車後座:“仔細看清楚了,我是推著空車回來的。”
蕭母看著自行車後座上兩個空空的框子,還有些不敢相信:“你..你都賣了?”
蕭圓拍了拍隨身的挎包:“你以為呢!”她把車子停好,進屋倒了一大杯涼白開一口喝乾淨。
“你是不知道,我剛到了地方,才拿出一本書來,就有人上前問,然後我一說價錢,人家就直接扔錢拿書走人,根本都不帶還價的。”
蕭母拿著個扇子給她扇風:“該著咱閨女發財了!”
蕭圓摘下挎包,將裡麵的錢全都倒在桌子上:“咱們數數賣了多少錢吧。”
蕭母看著桌上一小堆的毛票,然後就把扇子給遞給蕭圓:“你歇著吧,我幫你數,數錢我最在行。”
蕭圓就站在邊上看著蕭母數,她的書分品相,品相特彆好的,就賣五毛,這種少,十本裡麵大概就一兩本,剩下的就是一般品相的,就是那種書皮很舊,翻開還有一股味兒的,她賣三毛,這種最多,十本裡有五六本。
剩下一種就是書皮都沒了,但是從內頁能看出是什麼書的這種,她賣的最便宜,就兩毛錢,再爛的書,比如破成兩半的,還有前麵或是後麵撕掉的這種已經不完整的書,都不收。
但他們的成本一樣,都是三分錢一斤稱回來的,就算按最便宜的兩毛錢算,她也有好幾倍的利。
蕭母將毛票按著一塊錢一堆的原則,分了十二堆,她最後又數了一遍:“總共十二塊兩毛!”
蕭圓點點頭,跟自己估算的大差不離。
蕭母看著一堆錢,慢慢回過味來:“我的天姥姥,這玩意這麼掙錢啊!”
她閨女帶出去賣的那些書,攏共本錢不到兩塊吧,這裡外裡淨賺十塊錢,一天掙十塊,一個月就三百塊,一年?一年那得多少錢啊,她都數不過來了。
蕭圓嘿嘿一笑:“我就說你閨女能掙吧,你還不信!”
蕭母也咧嘴笑:“你個臭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反正不管怎麼碰的,你閨女就是碰上了,以後咱們家啊,天天吃肉,頓頓吃肉。”蕭圓將所有的錢一股腦的都推給蕭母,“你閨女給你的零花錢!”
蕭母笑的止不住:“我要你什麼錢,你都不用我出去賣菜.....”
生意好做,蕭圓也沒有天天出去,她跑回收站跑的更勤快了,世上聰明人太多了,見她書賣的好,肯定會有人跟著學,即便現在還有好多人礙於身份不屑做,等時間長了,就不一定了,她得抓緊時間多囤點書。
蕭圓現在忙,買菜的事情就隻能交給蕭母,蕭母知道閨女辛苦,關鍵是能掙著錢,在賣菜的時候就舍得多了,閨女喜歡吃排骨,買,閨女喜歡吃牛肉,買。
幾天下來,蕭圓發現自家的夥食沒有下降,徹底放下心。
“那邊是在乾什麼呢?”
“好像是流氓地痞在打架。”
“唉,現在世道亂了,以前街上可沒人打架!”
“好了,閒事彆管,天好熱,我們買完書就去買冰棍吃。”
蕭圓看著兩個姑娘走遠,又朝那邊打架的人群瞄了一眼,來公園門口擺攤的一個多月,她已經見過好幾次打群架的了,問題的關鍵是她一周也就出來擺個兩三天,這頻次夠嚇人的。
想也明白,大量青年從農村回來,又找不到工作,每天遊手好閒的,可不就容易出事麼。
蕭圓來不及感慨,就又有人過來....
過了一會,還剩下兩本破書沒賣掉,其他的書都賣完了,她也不想為了兩本書在這耗著,就收了攤子。
那邊打群架的已經漸入尾聲,輸的一方被人徹底打趴下,也彆覺得奇怪,怎麼這麼長時間,公安都不管的嗎。
公安想管,也得管的過來!
大量知青回城,不光社會矛盾突出,就是家庭內部矛盾也多了好多,他們人手有限,管不過來也正常。
那□□的路口,剛好是蕭圓回家的必經之路,她就遠遠等著,時不時瞄一眼,瞄著瞄著,她就發現不對勁了,怎麼那幫人還打人家呢,打群架打贏了不就完了麼,這是要出人命啊。
蕭圓覺得心跳加快,心裡糾結的不行,那幫子人是流氓地痞,她就是上去勸,人家也不會聽她的,可她要是看著不管,一條人命可就沒了!
她悄悄往後退,然後將自行車停在公園門口,就往公園裡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流氓地痞毆打解放軍啦!流氓地痞毆打解放軍啦!”為了救人命,她也是什麼都顧不上了。
公園裡樹多涼快,人挺多的,一聽地痞流氓連解放軍都打,這還了得?全都往外衝,蕭圓一看有那麼多人,也不喊了,就跟著往外麵跑。
那邊打架的人一看公園裡出來了這麼多人,麻溜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