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您老早上都來過一趟了,車軲轆的話再說一遍,我爹該煩了。”蕭圓看老太太還在蕭父的墳頭不肯走,就在邊上勸。
吃過午飯,蕭母就拉著蕭圓他們來上墳,幾個哥哥見狀也都跟著過來,蕭圓和林建華依次磕過頭,又說了一會話,蕭圓覺得時間差不多,就勸老太太回去。
蕭母又摸了摸墓碑:“等趕明兒給你爹再重新起個碑,這塊當時太趕了!”老太太看著眼前窄窄的墓碑,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蕭大哥上前攙著老太太:“回頭一定給咱爹重新起個碑,起個氣派的碑!”時間一晃,他爹都死了好幾年了,蕭大哥回想起蕭父在時的音容相貌,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蕭三哥也跟著應承:“到時候順便將咱爹的墳也重新弄一弄,讓咱爹在下麵也住著舒服些。”等他們幾個條件好了,幫著把老頭子的墳重新弄一弄也是應該。
蕭母聽了兩個兒子的話,就又扭頭看著墓碑:“老頭子,你聽見了吧,兒子們說要給你重新弄呢,你等著啊,等著他們幾個好好孝順你!”說完才就著兒子們的手往山下走。
蕭圓臨走前又看了一眼蕭父的墳頭,才跟著林建華往山下走。
“我爹以前最疼我這個閨女,臨死前都不放心,如今將你領來給他看,也算是給了交待!”也不不知道原主還能不能在另外一個世界跟蕭父相逢,重續他們未完的父女情。
“老人家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閨女!”林建華剛才就聽老太太這麼念叨,現在又聽蕭圓說起,心裡也有些感慨,這樣的好爹可不多。
蕭圓走了一段距離,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蕭父的墳頭:“聽見了吧,他說會好好照顧好你閨女!”不管怎麼樣,老人家您安息吧!
林建華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嶽父的墳頭:“我說到做到。”
冬天的下午,太陽還掛在天上,照在人的身上,感覺暖洋洋的,林建華怕蕭圓下山不好走,趁著人不注意,就拉起了她的手:“我牽著你!”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心虛的往後麵看了看,心說老丈人不會來找他的吧。
蕭圓故意走的慢了些,跟前麵的蕭母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被人拉了手,她瞄了他兩眼,也沒掙開:
“跟我三哥說好了嗎?”剛才她們洗碗的時候,林建華就去蕭三哥家說事,蕭三哥這才聽說她們下午上墳,這才叫上兩個兄弟跟著一起過來了。
林建華很享受現在能手拉手的小時光:“嗯,說了,本來小舅子還說過兩天再說,後來我就說先想去鎮上看看,到時候我們辦酒也好張羅。”
幾個舅哥家都不富裕,他實在不想占他們的便宜,早點采買回來,吃自己的心裡踏實!
蕭圓借著他手上的力道,感覺走路都輕鬆了不少,她臉上帶著輕盈的笑:“那就好!”想起上午半天的功夫,就發生了好多事,蕭圓也有點不好意思,
“早上的事,你也看出來了吧,我那幾個嫂子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個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響,真當人是傻子看不出來呢,我要不是怕幾個哥哥臉上不好看,早就發火了。”
她和兩個孩子的地讓他們三家白種,還有之前蕭大哥和蕭三哥送她進城,她可是都給了錢的,後來又給他們支了招,如今家裡條件都好了,卻還跟她算計,真是把她當傻子耍著玩。
林建華想起上午的事,心裡也很不高興,不過那些都是蕭圓的血親,他也不好說什麼,他捏了捏蕭圓的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算了,等我明兒去采買,咱們吃自己的就好。”
蕭圓目視著前方哼了一聲:“不算了還能怎麼辦,讓老太太夾在中間為難嗎?”以後還是能少回來就少回來,沒的回來受一肚子氣,
“你明兒去主要多買點肉,現在天冷,放的住,省得吃沒了,隔三差五就去鎮上,這大冷天的騎自行車可不好受。”
林建華笑著點頭:“我聽你的,多買點肉回來,也好給孩子們解解饞!”今天中午可是嚇到他了,想起自己過的那些苦日子,他也有些同情這些孩子,現在能吃飽飯,但想吃個肉還是難。
“不買多點兒不行啊,那麼多孩子!”蕭圓想起老太太扭捏讓他買肉,覺得好笑的很,“老太太回了老家,心裡可就沒我這個閨女嘍!”或者說是不光有她這個閨女,還有她的孫子們。
林建華看著前麵的背影,握緊了手裡的小手:“你還有我!”
他也有這種感覺,以前在城裡,老太太對蕭圓就跟眼珠子似的,回了鄉下,回到兒子們身邊,老太太就立馬分了不少心思到兒孫們身上了。
“我開完笑呢,走吧!”蕭圓能理解老太太,畢竟是當娘的,平時跟著她在城裡,心裡肯定很掛念鄉下的兒孫們,如今回到鄉下,難免就會偏心些。
世上哪有人能真的將一碗水端平,有的時候偏心這個,有的時候再偏心那個,都是人之常情,老太太在原主最脆弱的時候,能不離不棄的維護,後來更是跟著她進城,幫著照看兩個小孩,就這個情,她就得記著。
林建華看蕭圓真不生氣,倒有些刮目相看:“我媳婦就是大氣!”老人家畢竟不是隻有一個閨女,她還有其他兒女。
蕭圓給了他一個白眼:“我本來就是個大氣的人!”真要細究起來,她都不能算是這個世界的人,哪裡會計較那些。
“對,我媳婦最大氣了,世上最大氣的人!”
林建華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視野所及的是綠油油的麥苗,身邊伴著他的愛人,手心裡攥著的是溫熱的軟糯,他的心情突然變的好了起來,或者說是變的更好了,他由衷的感歎:
“真美!”
蕭圓看他看著遠處,臉上蕩漾著和煦的笑容,嘴角也跟勾起!
在蕭圓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蕭母也在跟幾個兒子說話:“唉,你們幾個呐,真是不給我省心,我和你小妹才回來一天,就惹出這麼多事。”還竟是丟人現眼的事!
蕭大哥低著頭,一臉的慚愧:“都怪我,平時太縱著她了!”二弟三弟家都越過越好,沒道理他家越過越差,他回頭一定好好爭口氣。
蕭三哥看大哥那樣,就幫著說好話:“娘,大哥家孩子多,負擔重,他也難,你就彆說他了。”
蕭母瞥了一眼小兒子:“誰家不難?你家難不難?”老太太像是想起什麼,就歎了一口氣,“中午你家學兵學武上我那吃飯,一個個的都跟八百輩子沒吃過肉似的,老三啊,按理說你家不窮,怎麼也跟著這樣了呢,你讓你妹夫看著心裡怎麼想?”
蕭三哥倒是不想他家兩個兒子今兒也出了洋相,臉上一陣尷尬:“娘,我,我也沒餓著他們呀,我們肉也買,沒,沒有像大嫂那樣啊。我,我回頭就問問你兒媳婦,我每天在外麵跑買賣,掙的錢都給她了,我倒要問問她把錢花哪兒去了。”
“你不要怪你媳婦,我聽你小妹說,你和老二家裡當初為買房,都欠了不少外債,現在債沒還清,誰敢大吃大喝?”老太太這次可沒覺得兒媳婦做錯了,欠人錢沒還,哪裡能大手大腳花錢?“隻是苦了孩子了!”
蕭母又扭頭看著蕭大哥:“老大啊,你明兒個就彆殺雞了,雞都被你殺了,還怎麼孵小/雞?我讓你妹夫明兒去鎮上采買,他們不差那幾個錢,就讓他們自己吃自己的吧!”
算了,她就不用幾個兒子打腫臉充胖子了,閨女女婿都是有本事的,他們想吃好的,就自己花錢買,她幾個兒子沒本事,她不能逼著他們。
蕭三哥臉上臊得慌:“娘,小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才過一天就讓他們自己吃自己的,讓村裡人知道了,不得笑話我們兄弟幾個不是東西嗎?”剛才妹夫跟他提去鎮上,他還以為人家真的是去踩踩點兒呢,沒成想是他娘讓他去采買的。
蕭二哥原本走在蕭三哥邊上,這會聽見了,麵上也有點過不去:“我們幾個白種著小妹的地,殺一隻雞不過分,娘,您這樣,小妹心裡怎麼想?”每家種著人家兩畝地,一毛錢的租子都不要,結果一隻雞都舍不得出,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蕭母想起之前閨女坐在灶台下的小模樣,好像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不高興,當下心裡也有點慌:
“沒....沒有吧,我,我,我就說買點肉,剛才我說的時候,你小妹也沒反對,要不就是是心寒了?哎喲,這可咋整?”手心手背都是肉,瞅瞅她這是做了什麼呀,為了兒子傷了閨女的心,最後裡外都不是人!
蕭三哥一看老太太慌了神,又忙著安撫:“娘,先彆急,小妹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估摸著她就是覺得幾個孩子太苦了,這才想著貼補貼補我們。”
“以前小妹在家的時候,每回進城不給孩子們帶零嘴吃?這回怕也是這樣,娘,小妹心好,你不要想太多。”
蕭三哥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點可惜,他們要是不管好屋裡頭的,他小妹再好的心腸也得給作沒了。
蕭大哥也跟著點頭:“娘,你整天跟小妹待一塊,還不知道她的性子嗎,她不是那樣的人!”小妹對錢看得不重,跟他家的那口子過不去,也不是因為錢的事,估計還是以前的事過不去。
蕭母又仔細想了想,這才好了些,她回頭往後麵望,見她閨女和女婿手拉手笑的可高興,頓時將剛才的擔心拋到天外,她瞪著大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你們瞅瞅,還沒辦酒,兩個人就拉起了手?你們趕快去把死丫頭給我揪下來,快去!”
老太太看他們兩個親昵的樣子,老臉一陣通紅,嘴上也跟著絮叨了起來:“我老早就跟死丫頭說了,讓她悠著點兒,不差這幾天,再忍忍,結果....你們瞅瞅,你們趕快去幫我把她給揪下來,不像話,太不像話,這要是被人看見了,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她閨女之前已經錯過一回,這要是再錯一回,一輩子可就真完了,老太太哆嗦著身子,一把抓著邊上的大兒子:“你去,你現在就去把你妹子揪下來,回頭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再說,這裡是鄉下,可不是城裡,兩個人那樣,被村裡閒嘴老太太們看見了,能落個什麼好,回頭不光說他們,連帶著家裡的幾個小的都得跟著倒黴,老太太越想越著急,越著急越生氣。
蕭大哥他們幾個大老爺們看小妹跟妹夫那樣親昵,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人家過兩天都要辦酒了,好像那樣也沒什麼事。
“娘,小妹都要跟人辦酒了,應該,應該沒事吧?”蕭大哥黑黝黝的臉上,蕩漾著看不見的紅暈,“我,我就不去了。”他也不好意思。
老太太一看大兒子那慫樣兒,狠狠捶了他幾下:“你個慫包!那是你親妹子,你去把她揪下來,天經地義!快去!”看大兒子還是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老太太一臉的嫌棄,轉身就拽著小兒子的胳膊,“你去,你去把你妹子揪下來!”
蕭三哥往蕭圓的方向看了一眼:“娘,不用我們揪,小妹他們自己馬上就下來了!”沒多遠了,再等會兒就下來了,他何苦去做這個惡人,主要還是不好意思!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上午的事,他們幾個哥哥還有底氣上去收拾新妹夫,如今,他們在妹夫麵前哪裡還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