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某農村
天氣漸漸暖和了,整個生產隊都在熱火朝天的忙活著春耕,林家還沒分家,一大家子不少人口,這會兒是能下地的都下地掙工分去了,半大孩子該念書的念書,該乾活的乾活,不能乾活的也出去耍了,門前隻剩一個老太太坐在那裡剝玉米,間或傳來母雞咕咕吃食的聲音。
早春的天氣還有點涼,老太太頭上帶著個花花綠綠的頭巾,從縫隙往裡看,還能看見全白的發頂,在她的身後就是三間還很新的青磚瓦房,可能是家裡條件不錯,老太太的圓臉顯得豐腴的很,除了兩隻眼睛木愣愣盯著前方,看起來就是個慈善的農村老太太。
“喲,小芬回來了?”林芬剛一進村口,就被眼尖的老太太們看見了,瞅見人手上的網兜,又是羨慕的不行,說出來的話都酸溜溜的,“哎喲,這又帶了什麼好東西孝順你娘呢?”
“沒什麼,這不弄忙了嘛,帶點東西給家裡人補補,嗬嗬。”林芬笑嘻嘻的跟人打了個馬虎眼就往家趕。
看著人走遠,幾個坐在門口擇菜的老太太,就在那議論紛紛,
“我剛看見槽子糕了,你們看見了吧?”
“咋沒看見?哎喲,她李二丫好福氣啊,生了一堆好兒女,不像我家那些不爭氣的,我都這把歲數了,還得伺候他們!”
李二丫就是老太太的名字,不過如今已經很少有人叫她本名了,剛才說話的老太太也是仗著自己歲數比她大,說點酸話罷了。
“就是可惜了大河了,一點福沒享到!”大河就是李二丫的男人,45年被鬼子打死了。
“誰說不是?”
“還是人李二丫命好!”
說起這老太太,村裡誰不羨慕?雖說早前吃了不少苦,但瞅瞅人現在——大瓦房住著,大米白麵吃著,兩個兒媳婦伺候著,啥啥都不用操心,簡直掉進了福窩裡,想想就羨慕的要死。
話說回來,那年頭光景不好,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可誰也比不上這老太太的福氣。
早前人大兒子跟著過路的部隊跑了,七/八年沒音信,都以為死在哪裡了,結果一建國,人就巴巴的回來了,不光回來還當上軍官了,你說說這運氣.....簡直了!
現在更了不得了,轉業出來,直接當上鋼鐵廠的大領導了,聽說那廠子比他們縣城最大的廠子還大個好幾倍,連縣裡領導都得巴結他呢。
兒子出息不算,閨女,閨女也出息,那小閨女從小就長的水靈靈的,嘴巴甜,腦子也靈光,一直念到初中,畢業就去公社小學當了老師,端上了鐵飯碗,後來更是嫁到公社去了......
幾個老太太一想到人家過的日子,再看看自己過的日子,簡直都要被酸死了,唯一能開解自己的就是她最出息的大兒子至今還單著,本事再大又怎麼樣,連個傳宗接代的兒子都沒有。
“那孩子也是可憐!”功勞哪是那麼好立的,這不就傷了嗎,還傷到了那種地方。
關於林家老大一把歲數還沒成家,村裡早就有了默契,肯定是傷到那地方了,不然怎麼好好的一個正常男人,哪裡能拖到如今這歲數還沒成家?他能忍得住?
當然這種話肯定不能當著人麵說,不管怎麼樣,人家也是大英雄,這點道理她們還是懂的。
“聽說要過繼老二家的兒子呢!”
“哎喲,老二家的那幾個可不小,能養的熟嗎?”
“養不熟也得養啊,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便宜外人吧!
幾個老太太心裡一下平衡了不少,“那可不,怎麼著肉爛在自家鍋裡,總比便宜壞人強,就是可惜了她家老大了!”辛辛苦苦一輩子白給人做工了。
這邊還在剝玉米棒子的老太太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揪起圍裙的一角擦了擦鼻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老閨女那邊辦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打聽到信兒。
短暫出神了一會,老太太又開始剝玉米,這兩天地裡的活計重,必須得吃點好的,剝好的玉米粒會磨成粉做玉米貼餅子吃。
雖說現在家裡條件好了,孩子們也都孝順,就是自己個眼睛也看不見了,照理應該可以享享清福了,但操勞了一輩子的老太太還是閒不下來,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這不,碰上農忙了,她就在家剝玉米,不給孩子添負擔。
老太太兩隻木然的眼睛無神的注視的前方,眼皮耷拉著,眉頭緊鎖,像是在為什麼事情煩神,剛將手裡的那根玉米棒子剝完,正準備拿另一根,就聽小孫女的叫嚷聲:
“奶,奶,小姑回來了!”
老太太循著聲音往門口“看”去,急切的問道:“到哪兒啦?”
“問你話呢,啞巴了?”
這會兒小孫女兒已經跑進院子裡,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呢,老太太仔細聽了聽門口的動靜,沒聽見小閨女的聲音,就又跟小孫女打聽:“你小姑一個人來的,還是跟你姑父一起?”
跑回來報信的是老三家的三女兒,因為沒有分家,還是按著家裡的排行,按著女孩排,正好排行老四,大名叫四麥的丫頭,本來吃完早飯她就去打豬草去了,打著打著,眼尖的她,遠遠看見小姑回來了,趕忙搶先跑回來報信,盼著回頭能運氣好的多撈一塊糖吃。
“沒有,就小姑一個人!”
老太太眉頭一下舒展了不少:“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叫你娘回來準備中飯。”老閨女回來了,中午必須得吃點好的,加上這段日子農忙,正好給大家夥補補。
四麥一聽眼睛就一亮,放下背簍,蹬蹬就往外跑,聽小孫女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老太太站起身用圍裙擦了擦手,站在牆角,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娘!”遠遠的,就聽一聲清脆的喊聲,“娘!”聲音越來越近。
老太太聽見動靜,激動的往前邁了一步:“哎哎,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女人提著網兜進了院子,一進來就徑直朝老太太走來:“最近好著呢吧?家裡沒啥事吧?”一走近,就挽起老太太的胳膊往屋裡走,打招呼的功夫,順帶掃了一眼門口的一堆玉米棒子,眉頭輕輕皺了皺,
“我剛才在門口看到一堆玉米棒子,咋,你還幫大嫂她們剝玉米啊?!不是我說,家裡這麼多人,哪裡用得著你?”
“你有那閒功夫,享享清福多好,你看人家隊長他老娘,人家老太太多會過日子啊,整天啥活都不乾,每天捧著一瓷缸子,從村頭串到村尾,不是跟這個嬸子磕磕牙,就是跟那個大娘嘮嘮家常,小日子過的不知道多舒坦,哪像你!”
林芬一臉不爭氣看著自己老娘,“又不是沒有那個條件,咱有條件還不知道享福,那是傻!回頭大哥回來,知道了,保準說你!”林芬是林母在37歲高齡生的老來女,從小受儘疼愛,也跟林母的感情最深。
當然,兄妹五個裡頭,也是她運道最好,剛出生的時候還打仗,等她記事,就建國了,幾乎沒過過什麼苦日子,加上打那時候起林家就有林老大的工資補貼,一下就好過了起來,放眼整個公社,比她過的好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明明是個鄉下丫頭,愣生生活成了整個生產隊人人羨慕的對象,彆的姑娘從四五歲起就要幫家裡乾家務,林芬就不用,彆的姑娘鬥大的字不識一個,林芬從小學一直念到初中,彆的姑娘到了年紀嫁個莊稼漢,一輩子也就那樣了,林芬不是。
她還沒初中畢業,林母就早早讓大兒子找人托關係幫忙給安排好了工作,等她一畢業就直接去公社的小學當了老師,後來還嫁到公社,相當於是一下土雞變鳳凰,成了半個城裡人。
你說彆人能不眼氣嗎?
因著家裡就兩個出息人,一個老大,一個老小,老太太自然最是看重,不過不同於大兒子離的遠,遠水解不了近渴,有事也幫不上忙。
小閨女就不一樣了,本來母女倆就比一般人人親,她又離得近,還念過書,家裡出點事兒,找人捎個口信,半天功夫就能到家,那分量自又是格外不同,這也是林母一有事就喜歡找小閨女商量的原因。
當然,老太太除了格外疼愛小閨女外,對兒子兒媳婦也沒苛待,她本身不是個多刻薄的性子,當初大女兒的事......也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後來老三媳婦一連生了好幾個閨女,她除了實在忍不住,偶爾刺兩句外,打罵苛待孫女的事兒倒是一件沒做過。
就憑這一點,老太太算是四裡八鄉遠近聞名的慈善人,畢竟在鄉下重男輕女是主旋律,能做到老太太這份上,真的是不容易。
兒媳婦們也承老太太的情,對她也是發自內心的孝順!
因著老太太和善的性子,二房三房兩家人磕磕盼盼,除開偶爾為點小事起點兒口角外,大體上還算和睦。
老太太樂嗬嗬的聽著閨女的嘮叨:“乾慣了,閒不住!”說完就一把拉過閨女的胳膊,小聲問道,“讓你打聽的事兒,有消息了嗎?”
老太太李二丫,也就是林母,自從前些日子收到大兒子的信,就沒安生過,可以說是自打兒子到了成家的年紀還不成家,她就沒安生過,原來吧,兒子在部隊,好幾年都不一定能見著一回,她就是想催,也使不上勁兒。
好不容易等兒子轉業到地方,她就琢磨著趕緊給兒子娶媳婦,隻是兒子當著那麼大的乾部,看不上她找的,她也不願意委屈自家兒子,就這麼耽擱下來。
眼瞅著老二家的大孫子都要娶媳婦了,老大那邊還沒著落,她是日日愁,夜夜愁,本來聽老大過年回來那會兒露出的口風,已經有了合適的對象,她還以為今年就能把人領回來,等年底就能抱上孫子呢。
她盼啊盼,結果兒子就給她來了那麼一封信,直把她打擊的立不住,差點沒當場昏過去,等回過神,就趕忙使人把老閨女給叫了回來,母女倆嘀嘀咕咕了一個晚上,旁人都不知道她們嘀咕了什麼。
說起大兒子的事兒,老太太眼淚都下來了:“你說你大哥命咋這麼苦呢,怎麼就.....”傷到哪裡去了,連個後都沒有。
要說她家老大,那真是沒的挑,樣樣都好,事事都妥帖,就是在這人生大事上麵總是不順,聽說早前在部隊的時候處過兩個姑娘,結果一個都沒活下來,都犧牲了......
當然為了兒子的名聲,老太太從來沒跟人提起過,就連她最疼的小閨女都沒提,就怕她一個不小心說禿嚕嘴,傳出兒子克妻的名聲。
村裡傳出來的那些關於她家老大的傳言,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隻是涉及到兒子的臉麵,她隻能暗暗敲邊鼓,隻是敲過幾次,聽兒子的口氣倒是不像有事的樣子,她也就放下了心,沒成想,還真是那方麵的原因。
想想從前,又想想如今,老太太怎麼能不糟心呢!
“你先彆哭啊,大哥好好的活著,不比什麼都強?”
林小姑將網兜放到桌子上,就扶著老母親坐下,隨即從網兜裡拿出一個槽子糕遞給她:“娘,剛到的槽子糕,你嘗嘗。”想起自己苦命的大哥,林小姑也是歎氣,原還想大哥一把年紀,咋就不著急成家呢,敢情根子在這兒呢。
兒子出了這麼的事,老太太哪裡吃的下東西,她抹了一把淚,又問起了上次的事兒:“讓你打聽的事兒怎麼樣了?”老太太說著又是歎氣,
“實在不行,就從你二哥家裡過繼一個,反正你二嫂能生,讓她舍出一個兒子,以後老了也能跟著享福,保管她樂意!”
林小姑嗤笑:“那能不樂意?”
她二哥家的幾個侄子,最小的四柱都十幾歲了,知道自己親爹媽是誰,過繼過去還不就是讓大哥幫他們養兒子?她大哥可是正處級乾部呢,一年光工資就不老少,還有現成的樓房住,真過繼過去,最後那些還不是便宜了二房,她二嫂倒是好算計。
老太太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前兒你二嫂還跟我提這事兒呢,讓我跟你大哥寫信,我尋思著你這兒還沒消息,就沒回她。”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也希望肉爛到自家鍋裡,老二家兒子是多,可孩子實在太大了,過繼那麼大的孩子給老大,她心裡也不落忍,想著要是大兒子的“病”能治還是得“治”,過繼的兒子哪裡有自己親生的親。
“娘,你可千萬彆鬆口!”林小姑一把握住老太太的手,再三叮囑,“不是我個做妹妹見不見得二哥好,存心攪和娘家的事,隻是你想啊,二哥家幾個侄子都多大了,四柱虛歲都十四了,眼瞅沒幾年都要娶媳婦了,過繼他出去,不是誠心給大哥找麻煩嗎?”
林小姑掰著指頭給老太太算賬,“真要過繼過去,到時候是不是得把四柱接到城裡養著,等過幾年歲數大了,是不是還得幫忙張羅個工作,最後是不是還得大哥出娶媳婦的聘禮,你說說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得多花多少錢,哪有這麼算計的?”
老太太活到這把年紀,哪裡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隻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難啊,一想到要讓大兒子吃那麼大的悶虧,老太太又是唉聲歎氣:
“唉,真到了那步田地,也隻能過繼四柱了,總不能便宜了外人吧!”
真要過繼,老三家的五柱倒是最合適,可老三兩口子結婚十幾年才求來一根獨苗苗,哪裡能過繼他家孩子呢,唯一合適的就隻有四柱了。
“急什麼!我看三嫂年紀不大,沒準還能生,您老生我的時候,多大歲數了,這會兒不比那會兒日子好過?我看還是再等等,萬一到時候三嫂運氣好再生個小子,過繼給大哥,不是正好?”林小姑不動聲色的勸著老母親,
“娘,大哥那“病”要是真治不好,歲數也不大,再等幾年又不是等不起,咱們何必這麼著急?萬一弄不好,戳了大哥的肺管子.....不得跟咱們離心?”
“我倒是無所謂,橫豎都嫁出去了,跟我沒有關係,可大柱他們幾個,以後還指著大哥拉拔呢,真把人算計狠了......”雞飛蛋打,啥好處也彆想撈到一點兒。
老太太想想也是,忽然想到什麼,一把抓住老閨女的手腕:“讓你打聽的事兒到底打聽的怎麼樣了?”
林小姑的手腕被老太太攥的生疼,趕忙答應:“打聽到了,打聽到了!”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老太太一聽有門兒,長出一口氣,“那老中醫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你怎麼跟他說的,你跟我仔細說說。”
這兩年從城裡下放來了不少“能人異士”,她沒少聽村裡人提起,之前左耳進右耳出,沒怎麼放心上,這回大兒子出事,她才想起這事來,不過那幫人身份太特殊,老太太也不敢大張旗鼓,這才讓老閨女悄悄去打聽,萬萬不能漏了風聲,害人又害自己。
“打聽到了,隔壁公社有個從北京下放來的老中醫,聽說很厲害。”
這事也不是她打聽到的,是她男人薛懷打聽來的,不過他也就打聽到有這麼個人,至於直接跟人解除,求人老中醫幫忙看病......不好意思,他們兩口子都不敢,就怕落到有心人的眼裡被盯上。
老太太一聽人是從首都來了,立馬放下一半的心,人首都來的,肯定厲害,老大的“病”看來有希望了。
林小姑看老太太長出一口氣,趕忙提醒:“娘,人是找到了,可這看病的事兒,還得大哥親身回來才行啊。”
老太太一拍大腿也是哈,於是母女倆就又嘀咕起怎麼讓大兒子/大哥回來的事兒,正商量著呢,就聽老三媳婦進來了。
“娘,小姑回來了啊!”
老太太一聽兒媳婦的聲音,就趕忙起身開門:“老三家的,今兒她小姑回來了,你去切半斤臘肉炒了,正好這陣子大家乾活都辛苦了,一起補補。”
彆看老太太眼睛看不見了,不過在自己個的屋子,她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倒是不怕磕著碰著。
早在老太太起身的時候,林小姑就跟著動了,這會兒她就靠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三嫂:“今兒就麻煩三嫂了!”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做飯!”
林三媳婦笑嗬嗬的跟人打完招呼,就直接出去忙活中飯去了,出了堂屋,就聽林三媳婦吆喝著自家孩子,擇菜的擇菜,燒火的燒火,掃地的掃地。
林小姑隔著窗戶看著院子裡的動靜,感慨的不行:“自打三嫂生了五柱子,整個人的精氣神是越來越好了。”
原先的三嫂整天低著個頭,沉默寡言,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乾什麼活計都提不起興致,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可自打生了五柱後,整個人的氣質立馬就不一樣了,感覺腰杆挺直了,說話有底氣了,人也跟著鮮活起來,最明顯的就是敢跟二嫂嗆聲了,以前在二嫂麵前都不敢大聲說話的人,如今也敢跟人翻臉了。
“唉,她也是個可憐的,一連生了四個丫頭才好不容易來了個老兒子!”
說起小兒媳婦,老太太自己也經常感慨,要是老二媳婦跟老三媳婦中和一下就好了,兒子太生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回頭成家娶媳婦有的煩心呢。
村裡人都說她是慈善人,其實是她想明白了,兒子多也不一定孝順,女兒即便嫁出去,也不一定指望不上,不過有一點她還是知道的,就是兒子也一定要有。
真要是個絕戶頭,還不定被人怎麼欺負呢!
說到生孩子的事兒,老太太又語重心長的交待閨女:“你婆婆沒為難你吧?我看實在不行,你還是抓緊時間再懷一個。”
她老閨女連著兩胎生的都是姑娘,雖說頭胎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可她聽親家母的說話陰陽怪氣的,心裡還是替閨女擔心。
“娘,你說什麼呢,我家小花還沒斷奶呢!”林小姑不想讓老太太為自己擔心,於是寬慰道,“我還年輕呢,等身子養好了,自然懷的上,不著急!”
她虛歲才25,還年紀著呢,她一點都不著急,婆婆看不慣,看在她大哥的份上,也不會多說什麼。
老太太一想老閨女年紀確實不大,也就順著揭過:“唉,你三嫂沒趕上好時候,五柱腦瓜聰明,一點點大就能跟著三柱四柱他們識字,你大哥早前還說要供他念書呢,沒準咱家還能出個大學生,結果現在倒是好,學校直接停課了,,,....”
說起這個,老太太也是惋惜不已:“真是倒黴催的!”
“小學初中不是還沒停嘛,先念著,等念出來,大哥還能看著不管?”林小姑又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也覺得挺可惜的,娘家要是再出一個大學生,她也能跟著沾光,保不齊以後還能拉拔她幾個孩子呢,於是說道,
“回頭我把小越不穿的舊衣服收拾兩件出來給五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