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敢？”老太太一臉的理所當然,“咱家的事兒，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知道你那啥,有毛病，咱們能放著好好的城裡姑娘不要，找一個鄉下泥腿子？想想就不能夠啊！”
林主任深吸一口氣：“那你怎麼就不想想,人家連我那啥有毛病都不在乎也要把女兒嫁過來，人家能不圖點啥？難不成你還真相信他們胡家人是格外舍不得閨女？”
老太太歎氣：“唉,娘現在已經知道胡家沒安好心了,這還沒怎麼著呢,就算計上了，要是你倆真成了,估計你就不是娘的兒子，而是改成她胡家上門女婿了。”
原來覺得胡家人還挺好說話的,什麼事都順著她們來,敢情人家心思深著呢，
“現在想想,那胡家那麼寶貝那丫頭,也不是真的疼愛姑娘，他胡家又不是隻她一個女娃娃,胡老大家的不就連生了兩個女兒嗎,還不是跟村裡其他人家一個樣兒，照樣下地掙工分。”
“娘主要就是覺得你那啥，那什麼不是不行了嗎,就老想著不能讓外麵人知道，咱們村暗戳戳知道也就罷了，橫豎不能讓外村的,還有公社那邊的也知道了。”
“到時候傳出去不好聽啊，說你什麼太監啥的，”老太太說了一句就說不出口了，“大林子啊，你是不知道，那幫人說話有多難聽，他們啊，就是看不慣你比他們過的好，嫉恨你呢！”
“你自己在城裡也藏嚴實了，千萬彆讓人知道了，知道不？”
林大主任聽老太太左一個你那啥有病，又一個你不行了，此時真想告訴她們自己沒毛病，一點毛病沒有，不過想想還是忍住了，現在功能不全都已經逼的這麼緊了，要是知道他沒毛病，估計他就沒活路了。
林小妹看大哥臉色不好，就扯了扯老娘的袖子：“娘，讓大哥說吧，聽大哥有什麼好主意。”
林主任深吸一口氣，不跟老太太計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想必你們都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
“如今確實因為咱家的關係，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瞎說什麼，什麼咱家壞了她的名聲？你這孩子心也太誠了！”老太太一聽兒子說她壞了胡家閨女的名聲就不高興了，“你當她在老家名聲多好？那都快趕上臭大街了！”
林主任臉又是一黑：“都臭大街了，你們還想說給我？你是不是我親娘，怎麼什麼臟的臭的就說給你兒子？”
林小妹心虛的低著頭，老太太張了張嘴，無神的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裡瞄。
“怎麼不說話了？”林主任冷冷的繼續施壓，“繼續說，我要不知道底細，怎麼知道應對胡家人？”
“咳咳，”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繼續說，“那個，大林子啊，娘當初也是想拿住胡家的把柄，以後他們家也不好拿你那啥說事兒.....”誰曉得胡家這麼不是東西，還沒咋呢，就開始算計了，吃相實在太難看了。
“那人家就不會拿著我的病當把柄？”林主任都要自家老娘蠢哭了，就這智商還想拿捏人家呢。
“行了行了，不說那些個了，你還是趕緊把胡家的事兒說清楚吧，這人在這裡，多待一天都是麻煩，得趕緊把人弄走！”
“哦哦，”老太太乖巧的點頭，“他們家不是想把閨女嫁到城裡嗎，挑來挑去，不是嫌這不好就是嫌那不好，人城裡人被一個村姑這麼挑挑揀揀，心裡能高興？”
“這不就傳出閒話來了，聽說光彩禮就要288塊，還要三轉一響，還要幫女方解決戶口，還要幫舅子安排工作，”
“停停停”林主任越聽臉越黑，“人家當初提這麼苛刻的條件，你明明都知道，你還敢把人領過來？”這心也太大了吧！
林小妹低著頭歎氣，老太太一副上當受騙的表情，委屈的不行：“她娘當初就沒跟我提這些，隻說是孩子年紀大了，隻要嫁個好人家，他們做父母的就知足了，我還以為人家吃過虧，知道行情了呢。”
胡家閨女的名聲都臭了，不嫁人難不成還砸手裡不成，所以她壓根就沒多想，誰知道胡家暗地裡打的那主意呢。
林主任對著額頭狠拍了一巴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老娘：“人家哪裡是知道行情了？人家是學聰明了，知道一開始就提出那麼苛刻的條件，根本沒人搭理他們。”
“人打算先嫁進門，慢慢磨呢！”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同意，不同意就鬨唄，看到時候誰沒臉！
林主任有點明白老娘當初為啥選她了，圖便宜唄，早前娶胡家閨女要大出血，這回不用了，直接免費，可不就讓老太太動心了嗎。
這會的林主任改主意了，這麼難纏又會算計的一大家子，他可不敢幫忙找人嫁了，這不是害人家嗎。
再說了，這麼算計他，當他好欺負呢！
老太太現在再回想胡小晴她娘跟她說的話，也覺得假的很，他胡家就不是那麼通情達理的人家，回過味來的老太太一陣後怕：“還好沒成，不然胡家人還不得賴上咱們？”
“你以為現在又能好多少？”林主任氣呼呼的回道。
老太太神色訕訕：“那個大林子啊，你還是趕緊把人弄走吧，不然咱們還得管她吃喝，虧死了！”一想到來回的路費還得他們家掏，老太太又是嘔的半死。
“我再想想吧，這要不給到人家滿意的補償，我就是把人送回去，人也能自己再找來！”林主任煩躁的揉了揉頭，看著老太太沉聲威脅，
“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還找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煩我，我就到處跟人說我不行了，我看哪家人這麼不要臉上趕著賣閨女！”
老太太一聽又是氣又是急：“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戳我的心肝！”
“娘也是為了你好，是，娘這次是辦差了，但心是好的呀，下次，下次娘一定好好打聽清楚，你”
“打住！你要還打算這麼搞，那我就娶了胡家閨女，反正娶誰不是娶，回頭胡家鬨的我連工作都保不住，你們彆後悔就行了！”
老太太氣哭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一把歲數了還要操心兒子的婚事，結果你還不領情，娘眼睛瞎了啊，你好歹體諒體諒我，我要眼睛不瞎，也不能著了人家的道啊！”
林主任也氣的頭疼：“你一把歲數，在家享享清福不行嗎？我是少了你吃的，還是少了你穿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乾什麼？”
“我都這樣了，不想耽誤人家女同誌，你就不能不管我，讓我過兩天安生日子？非得騙個黃花閨女嫁過來，然後等人娘家知道了，上門鬨一場你才高興？”
“娘，你要非想不開，你就當我死在戰場上，行不行？”
“左右你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不缺兒孫孝順！”
老太太這下是真傷心了，癱倒在床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這是故意戳我的心肝啊！”
林小妹看著歎氣，一邊上前勸老娘，一邊無奈的看著林主任：“大哥，你這又是何必，娘都這麼大歲數了，萬一真出個好歹，你心裡能好受？”
林主任隻覺得累，無比的累，比他在戰場殺鬼子還累，他揉了揉眉心：“你勸著些吧，我還得出去找門路。”說完就走了。
一拉開門，就見胡小晴房門啪的關上，林主任瞥了一眼，沒多說，就直接出去了。
林主任去郵局打了幾個電話，就打算親自把人送回去，有些事情還是當麵說清楚比較好，麻溜的林主任下午就去找姚書記請好假，又托人買了三張硬臥票和一張硬座票，作為國家乾部，林主任是能買到臥鋪票的。
至於給胡家丫頭也買硬臥，實在是他不想看見她，但讓她一個人坐硬座，他也不放心，萬一出了事就不好了。
“都收拾一下，晚上就走！”林主任拿到票就拎著行李包回來了。
老太太聽的迷糊了：“天都快黑了，去哪兒？”
林小妹也不解的看著他：“這麼晚就不出去逛了吧？”也沒啥好逛的。
林主任沒說話，又朝胡小晴待的那間屋看了一眼：“她人呢？讓她出來！”
林小妹撇撇嘴：“到飯點兒人就自己出來了！”
“你讓她出來，我今晚就送你們回老家，火車票都買好了。”
老太太一聽又哭上了：“我這才來，你就讓我走？”兒子這是多不待見她這個老娘啊。
林主任揉揉眉心：“不然我一個大男人領著一個小姑娘家回去，你覺得合適嗎？”
老太太頓時一僵，林小妹出來打圓場：“大哥，就不能讓她自己回去？我們昨兒才剛來，還沒緩過勁兒來呢，再說她都那麼大的人了，還”
“人是你們領過來的，就得你們將人好好的送回去，不然中間出了什麼事，誰擔得起責任？”林主任打斷她的話，“你趕緊讓她出來！”
林小妹一臉的不情願，對著那邊大喊：“趕緊出來，晚上我們就回老家了！”
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人出來，林小妹冷笑：“看吧，人家打定主意要賴定你呢！”
林大主任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人不是你們招來的？”
林小妹頓時氣的不說話了！
林大主任看那邊屋子的門始終關著，深吸一口氣，三步並做兩步走了過去，啪啪敲了幾下：“我們都要走了，你不出來，難道要餓死在這裡？”
說完他又拍了兩下，門就開了。
胡小晴一臉害怕還有些羞澀的看著林主任：“你們，你們真的全都走？”
林主任又走回餐桌那邊：“都走，你也趕緊收拾一下，等會你們女同誌烙些餅子在火車上吃，我現在出去找人勻點大醬當蘸料。”
“我才來！”胡小晴不想就這麼回去，她知道她這一回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林小妹嗤笑：“誰不是？”
胡小晴看了她一眼，就又看著林主任，咬著嘴唇，眼睛濕漉漉的：“你不能不管我，老家那邊都知道我們的事了，要是最後沒成，我可就活不了了！”
說到最後，眼淚就嘩嘩的往下流。
林小妹在邊上看的清楚，正是因為看的清楚，就格外覺得惡心，她一把將她扯到一邊，罵道：“擱哪兒發騷呢？啊？”
“我大哥都沒看上你，你作出那副樣子來給誰看，真當我們不知道你家打的什麼主意？”
“告訴你，做夢去吧！”
“就你這破爛名聲，我大哥才看不上你呢！”
“行了行了！”林主任聽的刺耳，然後就對胡小晴說道，“我那裡不行了，你家裡人跟你說了吧？”
“大林子！”
“大哥！！”
老太太驚的大喊，林小妹也沒好到哪裡去。
“你怎麼，怎麼說出來了？”一般男人對於這種事兒，不都是藏著掖著呢麼。
胡小晴也沒想到林主任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大咧咧的承認了，她娘還跟她說讓她以後拿這事當把柄拿捏人家呢，人家自己都不當回事兒，她還怎麼拿捏人家。
林主任勾著唇笑了：“不說出來，難不成還真讓你們家當把柄拿捏？”
“你怎麼知道？”胡小晴瞪大眼睛，說完再看母女倆要吃了她的表情，後怕的往後縮了縮。
老太太氣的直咬牙：“我就知道你們家沒安好心，得虧我家大林子腦子聰明，不然可就著了你們家的道兒了。”
“你們胡家真是好樣兒的！”林小妹也怒視著胡小晴。
“行了，都彆吵了！”林主任甩了甩嗡嗡的腦袋，繼續對胡小晴說道，“你家裡什麼打算我心裡清楚，想必你也清楚，但我是不可能讓你家這麼算計的，”
聽到兒子/大哥這麼說，母女得意的一聲哼，林主任又狠狠的揉了揉眉心，在小姑娘再次哭鼻子之前，繼續說道，“但我也知道，這次的事也不全怪你們一家人，我娘他們也沒存好心，”
“大林子啊，咱們有些話自己私下說說就行了，不用跟個外人解釋！”老太太聽大兒子這麼不給她留臉麵，就趕忙插嘴，“再說我一個瞎眼老太太，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想到胡家會這麼算計你呢。”
林大主任都懶得說老太太了，接著跟胡小晴說道：“你放心，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事情是怎麼樣，我有自己的判斷。”
“我是這麼想的，畢竟你確實是因為我家的緣故，名聲不好了，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給你在老家縣城安排個工作，”
胡小晴剛露出一點驚喜的表情，就聽到耳邊傳來兩聲
“不行！！！”
“不行！”
母女倆異口同聲，老太太氣的跺腳：“不行，絕對不行，那工作咱自己家都不夠分呢，怎麼能給她？”
“你這孩子打小就實誠，可你這太實誠了，”簡直都缺心眼了，老太太真是恨不得扒開兒子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到底是啥，當然她心裡更多的還是後悔，早知道兒子這麼實心，她打死也不能乾這蠢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