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差不多行了啊！”
姚書記就聽鄧主任拚命在他跟前給小林下蛆，哪裡還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知道之前說的話算是白說了,人嘴上答應的痛快，心裡還憋著氣呢。
“唉，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怎麼就非得跟小林過不去呢？”
“我記得人小林好像也沒得罪過你啊，你要不就抬抬手算了？”姚書記還想再試試,畢竟鬨大了,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鄧主任撇撇嘴,心說姓林的目中無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在你麵前裝的人五人六的,不過麵上他還是一副為人家好的樣子：“姚書記，這些話我也就當著你的麵才說,你想我都要退休的人了,犯不上跟個小輩計較，這要不是為了廠裡,我還懶得說呢！”
姚書記無語：就你還懶得說？剛才說那一大堆的不是你？
鄧主任臉皮修煉了幾十年,早就煉成了銅牆鐵壁，這會被姚書記看著,那是坦然自若,半點不怯場。
姚書記自己先一個撐不住，用手指了指鄧主任，揶揄的說道：“老鄧啊老鄧,我看你是越發能耐了！”臉皮越來越厚了。
鄧主任不在意的笑笑：“我都這把歲數，也沒什麼大指望了，就想痛快活兩天！”誰讓他不痛快,他就讓誰加倍不痛快。
姚書記又是搖頭：“你這是年紀越大，脾氣也越發倔了，居然還跟個小輩慪氣！”
正說著呢，就聽見有人敲門。
鄧主任趕忙理了理衣領，又正了正身子，聽見林主任幾個的聲音，連頭都沒回，隻從容抿了口茶。
姚書記餘光掃了他一眼，就招手讓他們進來，說話的語氣有些重：“怎麼回事兒，還動起手來了？”
林主任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的某人，上前一把扯過一張椅子就大咧咧的坐下：“人家當著我的麵胡說八道，我能怎麼辦？”
說完還痞裡痞氣的看著鄧主任：“剛才沒少說我壞話吧？”
“你還彆不承認，你是啥樣人，咱們都心裡清楚！”
完了也不等鄧主任回話，就一本正經的跟姚書記說道：“咱們廠的風氣真是越來越不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當領導的帶頭傳閒話，底下人可不就有樣學樣麼？”
“姚書記，您可得好好管管呀！”
“不然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是跟您學的呢！”
鄧主任一聽就扭過頭狠狠瞪著林主任：“你罵誰呢？有種你再說一遍！”
姚書記額頭青筋突突跳：“都少說兩句！”
鄧主任窩著火，哪裡忍得住：“你看他，當著你的麵就敢跟我這麼說話，他眼裡還能有誰？”
“我怎麼說話了？那之前是誰往我身上潑臟水的？”林主任不甘示弱，“老同誌沒個老同誌的樣子，就不要怪人家不拿正眼看你！”什麼玩意兒，還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鄧主任蹭的一下站起身，指著林主任罵道：“姚書記，你都看見了吧，剛才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這小子就在那指桑罵槐！”
“明明是他自己立身不正，被人揪住小辮子，倒好意思反打一耙，你以為你誰啊，還想在廠裡隻手遮天不成！”
“我怎麼立身不正了？”林主任也站起來，再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鄧主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來跟我說說我到底怎麼立身不正了？”
鄧主任被林主任居高臨下的看著，感覺到了深深的侮辱，老臉漲的通紅，咬著後槽牙：“你小子想乾什麼？”媽的，長的高了不起啊！
“你還有沒有將姚書記放在眼裡？”
姚書記聽了冷哼，猛的一拍桌子：“都給我消停點兒！”
同時冷冽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見兩人終於不說話了，這才接著說道：“以前是戰友，現在是工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
“小林，你是怎麼回事兒，人老鄧畢竟是個老同誌，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老鄧，你也是，明明知道小林是個暴脾氣，你招惹他乾什麼？”
蕭圓默默靠在牆上，孫師傅兩口子有樣學樣緊貼著蕭圓站在牆角，隻是不像蕭圓神態放鬆，孫師傅兩口子都緊張兮兮的縮著腦袋，恨不得縮到地縫裡不讓人發現。
王處長跟姚書記打過招呼後，就站在林主任邊上，中間幾次拉扯他都沒成功，不過他聽著也很解氣就是了。
姚書記各打五十大板之後，就指了指王處長：“小王，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問話的功夫，還順便打量了蕭圓幾個。
王處長還沒張嘴呢，鄧主任不乾了：“書記，他倆好的能穿一條褲子，你讓他說，你，你不是存心偏袒嘛！”
姚書記氣的乾瞪眼：“不讓他說，讓誰說？讓你說？”隨後就把手一指，
“小王，就你來說！”
鄧主任環視一圈，看自己手下腦袋耷拉著都快到地上了，實在拿不出手，這才怏怏不說話。
王處長看鄧主任沒有再吭聲，這才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重點將鄧主任說過的話原還原的複述一遍：“......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鄧主任就冷笑：“小王，你可真是好樣兒的啊，當著姚書記的麵就給我下蛆！”
王處長擺出一副無辜臉：“鄧主任，我什麼時候給你下蛆了？當時屋裡那麼多人都在呢。”他可是有人證的。
“你！”鄧主任氣呼呼的還想說什麼，被姚書記製止了。
“行了行了！”姚書記揉揉眉心，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蕭圓他們幾個，最後將目光看向林主任，“小林啊，你說你也是，你沒事上人女同誌家裡乾什麼！”
其實他心裡大概明白小林為啥上人家裡，隻是覺得他辦事太拖遝了，不就娶個媳婦兒麼，來回折騰這麼長時間，事情鬨的一出一出的，隔了幾個月，他都以為黃了。
沒成想，這小子又偷摸上人家裡去了，還被人鄰居給看見了，哎喲，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林主任重新坐下來：“也沒啥，這不是我娘身子不大利索嗎，聽說蕭同誌有個方子，我就想找她問問。”
蕭圓暗自慶幸，幸虧剛才說事兒的時候還說具體，不然這會還真不一定對的上。
姚書記抬眼看著蕭圓：“她家有偏方？”語氣裡滿滿的調侃，心說這小林說話越來越不講究了，找借口都不曉得費點心思。
鄧主任一屁股坐下，跟著嗤笑：“找借口都不動動腦子！”
“我記得她父母好像沒一個從醫的吧？她家能有什麼養生術不成？”
“鄧主任倒是打聽的清楚！”林主任連個正眼都沒給他：“父母沒有，還不興人祖上沒有？”
“再說了，這跟你有啥關係，要你多管閒事？！”
姚書記生怕他們再吵起來，趕忙製止：“有完沒完？有完沒完？說兩句就吵，誰要再吵就給我滾出去！”
鄧主任張開的嘴這才合上，林主任清了清嗓子：“姚書記，我說的都是真的！”像是生怕人不相信，還多說了兩句，
“我娘年紀大了，身子不大好，人有些糊塗，這回就被人騙了，我這趟回家就是為這事兒，回來的路上就想想個辦法解決，後來聽說蕭家祖上出過名醫，就想試試。”
王處長立馬跟著佐證：“這事我知道，之前跟蕭同誌聊天的時候，就聽她提起她家祖上出過太醫啥的，後來跟一民喝酒的時候提過一句。”說完就看向蕭圓：“是康熙還是乾隆來著？”
蕭圓心說她祖上出過太醫，她咋不知道，不過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拆台不是，於是硬著頭皮點頭：“都是乾隆時候的事了！”
姚書記一言難儘的看著他們，鄧主任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了。
“你來回看，看什麼？”林主任被人看來看去很不爽。
鄧主任本來都要信了，一聽臉色就又不好了：“糊弄誰呢？”
“早前就聽說你跟這個姓蕭的不清不楚，如今更是連表麵工作都不做了，直接上人家裡去了，如今為了堵住大家夥兒的悠悠之口，居然還撒起謊來了！”
林主任一把揪住鄧主任衣領子：“姓鄧的，你說誰撒謊？”
“你當自己是個什麼牌麵上的人物，我還特特為你去撒謊？！”
姚書記一看他們當著自己的麵就又要動手，氣的拍桌子：“乾什麼？”
“小林，給我鬆手！”
林主任哼了一聲，聳了鄧主任一把，收回了手。
鄧主任再一次被林主任落了臉麵，算是跟林主任徹底撕破臉皮了，他狠狠揪了一把衣領子，就怒氣衝衝的看向姚書記：“姚書記，你都看見了吧，當著你的麵，就敢跟我動手，他有把你放在眼裡嗎？”
說完就扭頭瞪著林主任：“小子哎，你彆太張狂了！”
“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架勢，我管不了你，有人管得了！”
“姚書記，你說今兒這事兒怎麼辦吧！”
“你要是還包庇他，我就找紀委了！”鄧主任說完抬眼小心看了姚書記一眼，隻是狠話已經說出口，他輕哼一聲，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世上總有說理的地方，這裡不行，那就換個地方！”
姚書記冷眼看著他：“人小林剛才又沒怎麼著你，你就當著我的麵說他跟人不清不楚，現在還要找紀委，行啊，你老鄧本事大，那你就去找紀委吧！”
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小林暴脾氣，一點就著，這老鄧也好不到哪裡去，明知道不是小林的對手，還老拱火。
“姚書記，你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到底了，是吧？”鄧主任臉拉的老長，一副隻要姚書記點頭就立馬上紀委的架勢。
姚書記沒吱聲隻是看著他，林主任慢悠悠的站起來：“不就是去找紀委嗎，走，我跟你去！”
“明明都沒影兒的事兒，你就敢胡說八道，我還要上紀委問問你這麼誣蔑同僚，國家管不管呢。”林主任隨手將礙事兒的椅子挪開，偌大的辦公室隻聽砰的一聲，“走走，不是要上紀委嗎，咱現在就去！”
“沒的好賴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我也得找紀委評評理！”
鄧主任後退一步，躲開林主任的手：“我什麼時候誣蔑你了？”
“明明就是你作風不檢點，你還好意思說我誣蔑？”鄧主任說著就看向蕭圓，“大晚上的上人女同誌家裡，還一待待大半個晚上，這要是裡麵沒事兒.....你可彆扯什麼偏方的事兒了，你出去問問人，看看誰信！”
蕭圓這下聽不下去了：“鄧主任，你底下人沒念過書，是非不分，造謠生事，還能勉強說的過去，你這麼大一領導，當著姚書記的麵，就這麼誣蔑一個無辜的女同誌，說不過去了吧！”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鄧主任氣洶洶的瞪著蕭圓。
蕭圓立馬瞪回去：“怎麼沒有？你就差明著說我搞破鞋了，我還不能辯解一句了？你誰啊，天王老子嗎？”蕭圓是真被惡心到了，明明一大老爺們，偏偏跟個小媳婦似的，喜歡嚼人舌根子。
鄧主任氣呼呼的：“姚書記，你看看，一個兩個都不把我放在眼裡，這要不是背後有人撐腰，她膽子敢這麼大？！”
不等姚書記回話，就被林主任罵了：“怎麼了，就許你鄧主任臟水隨手潑，不準人當事人開口反駁？”
“我看人蕭同誌說的一點不錯，你當自己誰啊？”
說著就鄙夷的上下打量他：“看把你能耐的，管天管地，還管到老子頭上來了？這麼本事，你咋不去法院！”
姚書記聽的皺眉：“你也少說兩句！”
鄧主任接連被下麵子，這會已經氣急敗壞了，上前一把薅住林主任的衣領子：“姓林的，你有種再說一遍！”
林主任一把就將人甩開了，鄧主任被推了一個大趔趄，還是王處長好心扶了一把才沒摔倒，吃了這麼大虧，鄧主任那是臉黑如鍋底，指著林主任的手都在哆嗦：“好，好，你給我等著，我今兒非要你好看！”
說完扭頭就要衝出去，被邊上的王處長給死死攔住了：“鄧主任，你消消氣兒，有話好好說！”
“你給我鬆手！”鄧主任氣的頭發昏，發狠要掰開王處長的手，隻是人王處長畢竟年富力強，鄧主任一花甲老頭還真沒那力氣掰開，於是他更氣了，咬著牙罵道，“姓王的，你給我撒手，聽見沒有？”
這人明顯出去就是找人來打架的，王處長哪裡敢放：“鄧主任，你消消氣兒，咱們有話好好說，真要鬨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姚書記這會也不好再看著了，走過去，一把將鄧主任拽到椅子上坐下：“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鬨騰，丟不丟人！”
說著又瞪了林主任一眼：“我看你脾氣是越發大了！”
“多大點事兒啊，說清楚不就完了？非要鬨，鬨大了，鬨到那幫人知道了，給你們小鞋穿，你們才高興？”
“老鄧，你也是，都沒影兒的事兒，你說那些乾什麼？你要記住你是國家乾部，說出來的話是要負責任的！”
“還要找紀委？人家紀委那麼忙，會管你的破事兒？！”姚書記說了一通，嘴巴都說乾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涼茶，
“真是，一個個腦子都有病，還要找紀委，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小林，今兒這事，你要好好檢討，不管是對上還是對下，你都不能動手，一動手，性質就變了，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跟個小年輕似的這麼莽撞，剛才我說老鄧的話，再跟你說一遍，記得你是國家乾部，什麼事能乾，什麼事不能乾，還要我教你嗎？我黨的紀律你都忘到狗肚子裡去了？”
“還動手？你想乾什麼？啊？”
“人老鄧不管怎麼樣，都是你的前輩，有你這麼跟前輩說話的嗎？為人處世連這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還.....還脾氣大的不行，誰慣的你！”
鄧主任在邊上呼呼喘著粗氣兒，聽姚書記在那教訓林主任，一臉的幸災樂禍：“不是我說，小林這脾氣，實在太差了，在咱們廠這樣也就算了，好歹同事，大家夥看在姚書記的麵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這要是換成在外麵，誰還管他是阿貓是阿狗，惹著人家了，上去就是一通揍~”
姚書記深吸一口氣，壓著脾氣：“老鄧，你就不能閉上嘴巴？！”
林主任嘿嘿咧嘴一笑：“我就不勞鄧主任操心了，您老嘴巴這麼欠的都還好好活著呢，我肯定活的比您更好！”
“你說誰嘴巴欠呢！”鄧主任一聽就火冒三丈，“姚書記，你看見了吧，這小子是死不悔改啊，你說怎麼辦吧？”
說著就深吸一口氣，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雖說我們是平級，但我歲數上比他大了小兩輪，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應該跟我動手吧，可他倒好，今兒對我動了兩次手，兩次啊，剛才我還想說看在姚書記的麵子上算了。”
“可你也看見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兒你要不給我處理滿意了，那就算是丟臉，我也得上紀委走一趟了。”
林主任聽了冷笑：“是誰先惹的誰？”
“自己嘴巴欠，胡說八道，倒好意思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