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圓發揚風格,放棄了對趙靜工分的追償權，她一退場,就剩下鄭紅王小晴兩個爭奪,為這事，鄭紅豁出臉麵跟張家人鬨，甚至不惜拿趙靜的死說事,威脅支書要是不給她大頭，她就去公社鬨。
說支書包庇小嬸一家逼迫知青斂財，不然為什麼村裡人撞沒了孩子就賠那麼點東西，輪到知青就要那麼多,要不是因為金額實在太大，趙靜壓根就不會偷跑,要是她不偷跑,也就不會出事。
支書有苦說不出，當初要那錢是小嬸一家要的,他怕知青吃虧,還幫著還了價,再說為什麼要那麼多，她們心裡沒點數嗎？一而再再而三的鬨事,還把人推流了產，他要不給她們一個教訓，以後還怎麼管人？
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會有知青因為這點錢偷跑，跑就跑吧,隻要找到人也沒事，結果人失蹤了，很大可能還沒命了，牽扯到人命,事情就變性了，因為這，他已經被領導批評了不知道多少次。
本來他一點錯沒有，可就是因為其中一個跟他沾親，他是黃泥掉□□，說不清了，不過事已至此，隻能認倒黴，支書兩口子一起連番找王小晴做工作，最後才敲定了最終的分配比例，三七開，鄭紅七王小晴三。
經過此事，大家再看鄭大姐的眼光都變了，以前大家都覺得她樂於助人，勤勞樸實，性子軟和，沒有攻擊性，現在想想也是個狠人呢，涉及到切身利益，是能豁出去咬人的。
鄭紅旗開得勝，成為此次趙靜失蹤事件的最大贏家，光處理趙靜遺物就獲得五六十塊收入，再加上七成工分，起碼得有一百二三，比起她被趙靜偷的隻多不少。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她贏了金錢，卻失了人心，她的好人緣就此一去不複返了，嫉妒是一方麵，更主要的還是吃相太難看，吃絕戶吃成她這樣，大家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更何況人家不是絕戶，趙靜是有家人的，她把人私人東西全賣了，一點念想都不給人父母留，工分的事就更彆說了，之前還說要寫借條，後來乾脆不提了，當時沒想明白的人，過去這麼久，哪裡還能看不出來她隻是說說。
不過她也不在乎就是了，因為她很快就搬走了，搬到跟她一起下鄉的知青姐妹家裡，那個知青下鄉一年就堅持不住找個本地人嫁了，如今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前兩年分家出來，去年起了嶄新的泥瓦房，倒是能騰出一間空屋給她住。
搬家那天，好多人都不知道，等中午回來才知道她上午搬走了，鄭大姐一搬走，整個知青大院就一個老人都沒了，仿佛一個時代結束了。
短短半年，她們知青大院就走了三個人，感覺人氣都沒那麼足了，範春華忍不住在蕭圓這感慨連連：“都沒以往熱鬨了！”
蕭圓靠在床頭閒適的磕著嗑瓜子：“珍惜吧！等明年開春又來一批知青，你想清淨都不可能。”
範春華歎氣：“到時候又有的鬨了！”想到什麼，她又釋然了，“其實搬不搬都一樣，她過陣子就回城了~”
蕭圓吐出瓜子殼：“吹吧？！”
“怎麼可能這麼快？她不是錢還沒攢夠嗎。”
鄧慧慧突然開腔：“好像是真的，我也聽說了！”
蕭圓扭頭：“你聽說什麼了？”
鄧慧慧吐出瓜子殼：“她正在賣糧食賣衣服籌錢，估計差不多了吧！”
蕭圓咂舌：“賣糧食？糧食不是還沒分嗎？”前陣子趙靜出事，村裡派了不少人找，耽誤了好多事，如今秋糧還沒分呢。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難道她要賣明年的口糧？”
範春華點頭：“就是賣明年的糧食！反正她明年就不在了，那些糧食不賣還留著？”
“聽說除了冬衣，她打算把能賣的都賣了！”
蕭圓咂舌：“至於嗎？這要是回不去”
“噓噓，小心人聽到跟你拚命！”範春華沒好氣的瞪了蕭圓一眼，“聽說她親戚來信了，說是開春有缺，讓她趕緊籌錢，爭取年前定下來，翻過年就直接回去上班~”
蕭圓嘖嘖：“真的假的？我怎麼老覺得是騙子呢！”
範春華哼道：“這話你就彆說了，我說她跟你拚命不是哄你玩的！”
蕭圓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
“她這是破釜沉舟，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啊！”吃的穿的都賣了，明年要是回不去......蕭圓都不敢想。
“她這也太激進了！”
鄧慧慧突然爆料：“聽王燦說，她還問王燦借錢來著，不過王燦沒借。”
蕭圓立馬朝範春華抬抬下巴：“她沒問你借？”
範春華搖頭：“她知道我跟你好，怎麼好意思問我借？就算問我借，我也不會借，借給她不是打水漂？”
鄧慧慧朝門口看看，小聲說道：“聽說宋瑩借了，就不知道借了多少。”
範春華一臉佩服：“她倆關係是真好！”
蕭圓好奇：“你聽誰說的？”
鄧慧慧：“我聽徐文靜她們說的，宋瑩不光自己借，還勸曹雪茹借錢，不過曹雪茹沒應。”
蕭圓無語：“她倒是管的寬！”
範春華：“就是！她有錢就自己借，勸人借算怎麼回事，回頭人不還，她給還嗎？”
蕭圓瞄了眼鄧慧慧：“她們不是鬨翻了嗎，現在又和好了？”
趙靜工分分配比例的事爆出來，徐文靜幾個就不服氣了，因為按著那個比例算，鄭大姐不光能把這次被偷的錢找補回來，還能有剩，還剩下不少，這下幾個人就不舒服了。
她們幾個也被偷了個底掉，憑什麼鄭大姐一個人可以找回大半，她們幾個一毛沒撈著，完了還得問村裡借錢給王小晴賠禮？
不公平！
她們三個就為這事找了鄭大姐，讓她把多的吐出來，實在不行，補償她們每個人五塊也行，讓她們把欠村裡的錢還了就行，結果沒談攏，因為這事，徐文靜幾個就把宋瑩給遷怒上了。
鄧慧慧搖頭：“沒和好！”
範春華翻了個大白眼：“沒和好，她就問人借錢？”
蕭圓好奇：“她那工作到底要多少錢？她從趙靜那兒搞來一百三左右，她自己大概有七十多，這就兩百了，賣掉糧食跟衣服，起碼再能搞個□□十，這就小三百了，她還問人借了錢，就算五十好了，這就三百五了，再問她親戚借點，應該夠了吧，她還借什麼錢？”
範春華深有同感的點頭：“就應該問她親戚借錢，工作都幫人買了，乾脆送佛送到西算了！”
十二月初，蕭圓又去趕集了，順便取了兩個小包裹幾封信，一個是於娟寄來的，一個是歐倩倩寄來的，不過她的寄件地址已經不是雲南了，而是北京軍區，看來她家裡還是很有能量的。
在此之前，她已經陸陸續續收到大家的反饋，對於之前林少言的安排，大家都很滿意，誇她想的周到，還說有什麼需要就寫信。
蕭圓就按之前商量好的說辭給他們回了信，信裡言明要控製好頻次以及數量，免得太惹眼成為眼中釘，今年就算了，等明年開春再開始交換。
林少言也取了個不大不小的包裹，從郵局出來，他們就去逛集市，結果居然在集市上看到鄭紅在賣衣服。
聞百川咂舌：“她哪來這麼多衣服賣？”
“之前光賣趙靜的衣服就賣了兩次，前幾天又聽說她在賣自己衣服，今兒又在這賣，要不是熟人，我都要懷疑她投機倒把了！”
蕭圓搖頭：“這裡離縣城那麼遠，她就是想投機倒把都沒機會！”
聞百川一想也是：“那她這是在賣自己的衣服？”
蕭圓猜測：“估計是嫌村裡給的低，想到集市上碰碰運氣，不過看樣子不大好賣！”好多人翻檢了兩下，連價格都沒問就走了。
也對，鄭紅這幾年為了回城，一直省吃儉用，她那些衣服早就磨的不成樣子，白給人都不一定要，怎麼會有人買？
聞百川也發現了：“原來是在村裡賣不掉才拿到集市上來的。”
蕭圓歎氣：“她太著急了，人一著急就容易走偏！”
“我總感覺她那什麼親戚不靠譜，她現在又完全聽不進去勸......”
林少言冷眼看著：“你管她乾什麼，又沒人逼她，她自己選的這條路，就算走偏了也得自己走下去！”
“我們走吧！”
蕭圓又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算了！”她之前都勸過了，不聽，那就沒辦法了。
那邊鄭紅也早就注意到了蕭圓他們，她還擔心他們會過來搗亂，結果她想多了，人家隻看了她幾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鄭紅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屈辱，她咬了咬牙，暗自發誓一定要回城。
離開的三人組還在議論她，聞百川突然問道：“你知道她那糧食賣給誰了嗎？”
蕭圓沒多想：“賣給曹安唄！”
聞百川一臉不滿：“你認真點！”
蕭圓好笑：“不就賣個糧食嗎，賣給誰不是一樣？”
聞百川翻白眼：“要是賣給曹安，我還會讓你猜？”
蕭圓無奈：“行了，你就直說吧，村裡這麼多人家，我哪裡猜的出來？”
林少言懶得看他賣關子，直接揭破謎底：“曹萬達！”
蕭圓張大嘴巴：“怎麼是他？”隨即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他要跟曹安搶生意？”
聞百川冷哼：“原來我們都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現在終於知道了！”
蕭圓還有些不信：“不會吧？”
“人曹安都乾好幾年了，人脈都積攢起來了，大家也認可了他，他怎麼跟人競爭？再說，他有那本錢嗎？”
林少言嘲諷：“他沒本錢，他媳婦家有啊！”
“再說也要不了多少本錢，都是鄉裡鄉親的，好多都是東西賣出去了才結錢，像鄭紅這種急用錢的是少數。”
聞百川：“聽說曹萬達的收購價比曹安高兩分呢~”
蕭圓咂舌：“曹哥氣死了吧！”
“哎，這事支書不管嗎？”
林少言：“他打的一手好算盤！”
蕭圓細細一琢磨就明白了，這事支書還真不好管，要是管了，就是斷親大哥家的財路，再說曹安可以攔著不讓彆的人搞，他還真耐不得現如今的曹萬達，如今他可不是知青，而是支書的侄女婿，屬於張家人。
“這是讓支書硬吃啞巴虧啊！”蕭圓都忍不住替支書委屈，這都什麼家人。
按著現如今兩家人的關係，支書是絕對不會支持侄女婿搞這個的，但人硬要搞，他也沒臉攔，支書要是敢攔，他大嫂就得噴他一臉，“憑什麼曹家人就能搞，她女婿不能搞？”
蕭圓有些佩服曹萬達了：“他可真能耐！”原來他盯上的是這層減不掉的血緣關係，就算兩家鬨翻，就衝他娶的媳婦姓張，他就穩坐釣魚台。
林少言冷嗤：“鬼魅伎倆罷了！”
“他真以為生意好做？從咱們村到公社，經過好幾個村，這裡麵門道大著呢，在咱們村，靠著支書的關係，曹安不會對他怎麼樣，換到彆的村，誰搭理他？到時候一路打點，說不得還得賠錢！”
“他丈母娘什麼德性，你最知道了，到時候還不得鬨翻天？”
蕭圓一回想張春芬老娘的德性就不住搖頭：“你說他折騰個啥？”
“好好的過日子不行嗎？”
林少言輕哼：“想太多唄！”
“嫌養豬場的工作臟、累，又想過好日子，吃軟飯能有什麼好日子過，這不就想證明自己，好讓人高看一眼，要是掙到錢了，他就揚眉吐氣了，以後臟活累活不用自己乾，他隻要指點一下就好了！”
蕭圓：“分析的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聞百川哼道：“整天就知道算計彆人！”
林少言看著蕭圓：“我估摸他會找你，你可彆上他的當！”
蕭圓撇嘴：“我才不會搭理他！”
天冷了，趕集的人少了許多，下次人多的時候就得是年關邊上了，蕭圓買了些瓜子花生，還有兩斤紅豆就撤了，出了集市，她又去供銷社買了三斤桃酥，其中一斤是幫範春華捎的，這才跟著林少言他們一起回來了。
沒兩天，就傳出要分糧了，曹萬達早早來到知青大院，許諾無論曹安出什麼價，他都高兩分，好多女知青抵不住價格誘惑就答應了。
蕭圓以為沒自己什麼事，畢竟他們過去鬨的不怎麼好看，沒想到人特意拎了五個雞蛋給她賠禮來了，蕭圓沒收：“算了吧，我那點糧食，自己都不夠吃，哪有多的賣你？”
曹萬達堅持將雞蛋放到蕭圓桌上：“過去......是我不好，我現在給你賠個不是，不管怎麼樣，咱們都是外鄉人，要相互扶持”
蕭圓擺手打斷：“你就彆衝我使勁了，人曹哥對我不賴，我不可能棄他選你！”看他還想糾纏，蕭圓直接自爆老底，“你看我多久沒收到同學的包裹了？我家就是普通家庭，現在我爸爸又娶了新後媽，每個月給的生活費越來越少，我哪裡還有錢給人回禮？”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給人回禮，誰會好心給我寄東西？我知道，你會給錢，但我劃不來啊，每次寄點東西，知青點這麼多人都要分，最後落到我手裡就沒多少了，就這還總有人說我投機倒把！”
“算了，我懶得煩了！”
曹萬達這才作罷，蕭圓看他拎著五個雞蛋走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五個雞蛋就想讓她放下舊事揭過不提？可真敢想！
當晚，曹安就來找蕭圓三個，一見麵就猛倒苦水：“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仗著是支書家親戚，一聲招呼不打就搶我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