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圓說明來意,林少言頓時覺得尷尬：“這個，我們又不是他什麼人，怎麼管。”
蕭圓瞪眼：“那你們就這麼縱容他？”
林少言無奈：“那你說怎麼辦！”說著歎了聲氣,“難不成攔著他？以什麼名義攔？人家聽我們的嗎！”
“這事真沒辦法！”
範春華急的跺腳：“那就讓他出去跟寡婦鬼混？”
“他自己倒是快活了，卻連累我們的名聲臭大街！”
蕭圓點頭：“就是！”
“本來因為鄭大姐跟宋瑩的事兒,咱們知青的名聲就不好,現在又出了個曹萬達,這下真臭大街了！”說著一臉無語，“你們真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實在不行，就揍呀！敢不聽勸,就往死裡揍！看他扛不扛得住！”
“咱們知青是一個整體,個彆人不能太自私，他這麼出去亂搞，到時候搞出亂子，你們不也得跟著倒黴？”
範春華紅著臉：“我們女知青都跟著丟人！”
林少言歎氣：“開始說過的！說完之後收斂了一陣子,結果沒過多久,就又跟人勾搭上了,孫一寧為這事兒跟他鬨過幾次,差點沒打起來！後來他就改偷偷摸摸了,我們也不能一天24小時盯著他，最後,最後就隨他去了。”
他一臉無奈，“不光你們覺得丟人，我們也嫌丟人。”
蕭圓嫌棄的不行：“你們這麼多人都製不了他一個？”
“不聽就揍他,跟他客氣啥！”
林少言無奈：“王小晴你們製住了嗎？”
“還有鄭紅，你們製住她了嗎？你們不也拿她們沒辦法？！”
“我們要是管得了肯定早管了，這不是實在沒辦法嗎！”
“大家非親非故的,勸了聽還好，不聽，我們是一點轍都沒有！”看她們噎的說不出話，他又緩和了一下語氣，“放心，他待不了幾天就會走的。”張春芬都懷孕了，難不成還離婚？
範春華一臉氣憤：“就該讓他滾蛋！”
“這都第幾次了，每次好事沒我們的份，一出事立馬跑回來躲難，我們欠他的？”
蕭圓找了個凳子坐下：“哎，什麼時候開始的？”
屋裡幾個人都無比驚訝的看著她，蕭圓咳了咳：“你們就不好奇？”
範春華尷尬的彆開眼睛，不過還是搬了個小板凳坐到她邊上，鄧慧慧就站在她們身後，林少言一看她們這架勢都無語：“真是服了你們了，剛還義憤填膺，這就打聽事來了？！”
蕭圓瞪眼：“趕緊說！”並義正詞嚴的表示，“我們這叫知己知彼，省的哪天鬨出事來，又被蒙在鼓裡！”
林少言無奈：“早了，他是第一批知青，下鄉那會歲數就不小了，我來那會就已經那什麼了，後來他不是跟支書侄女好上了嗎，我們都以為斷了，沒想到.....”
這事也是巧了，張春芬去年冬天懷孕了，如今已經五個月了，這女人一懷孕，夫妻之前的事.....有些就辦不成了，估計就是從那會開始，兩人又勾搭上了。
等張春芬漸漸坐穩了胎，就發現曹萬達不對勁了，然後循著蛛絲馬跡就把人揪出來了，母女倆衝到地方就把人一頓好打，這要不是顧忌肚子裡的孩子，估計得鬨到派出所去，到時候一個搞破鞋的罪名少不了！
蕭圓連連嘖嘖：“可真有他的！”
“哎，那什麼要給錢不？”
範春華紅著臉扯了蕭圓一下，蕭圓咳了咳：“我就問問~”
林少言黑著臉：“你說呢！”
蕭圓眨眨眼睛：“那就有了！”說著又一臉感慨，“那女的也長的不咋地啊！”
林少言瞪眼：“你再說一遍？”
蕭圓趕緊站起身：“行了，回去了！”說完拉著範春華就跑了，回到自己宿舍，蕭圓才長出一口氣，“不就問兩句嗎，至於那麼凶？”
說著又衝範春華擠眼睛：“本來就長的不咋地，你說是不是？”
沒有外人在，範春華稍微好了點：“還行吧！”
“看跟誰比，跟村裡那幫小媳婦比，人長的還是挺好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找她鬼混，“我就說咋這長時間沒嫁人呢，敢情是乾起這買賣來了！”
“聽說勾搭了不少老爺們呢！”
鄧慧慧好奇：“她搞破鞋沒事嗎？”
蕭圓跟範春華對視一眼：“這得看張春芬了，要是她還想跟曹萬達過，就會求支書，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她存心不跟人過了，那就鬨吧，兩個都得倒黴！”
範春華信誓旦旦說道：“我看這事八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肚子都那麼大了，要是離了婚，以後怎麼辦？她名聲不好，現在又帶著個孩子，以後還怎麼嫁人？不嫁人，難不成讓爹娘養一輩子？”
蕭圓撇嘴：“這曹萬達還真是個害人精，都娶了媳婦了還不老實！”
幾個人正說著，就看徐文靜跑了進來：“曹萬達跑人家門口跪去了，你們要不要去看？”
範春華蹭的一下站起來：“真的假的？”
徐文靜瞪眼：“這我還能騙你不成？”
“去不去？”
範春華看向蕭圓，蕭圓趕緊擺手：“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讓我們校長看見又要被說！”秦校長是個老派知識分子，最不喜歡他們這些當老師的東家長西家短了，之前她就被抓到一次，被念叨了好久。
範春華哼了一聲：“就你們學校事多！”說完就跟鄧慧慧一起跑出去看熱鬨了。
回來就跟蕭圓唏噓：“被他丈母娘打的臉都腫了！”緊接著就把現場的‘盛況’跟蕭圓說了一遍，“......打成那樣都不起來，就讓人打！”
“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
蕭圓撇嘴：“這會還提什麼骨氣不骨氣，求得人家原諒才是正經，不然人一個舉報，他可就得勞改去了！”
範春華一想也是：“就是覺得挺沒意思的，原來在我們知青大院多橫啊，結果現在成小綿羊了，任憑人拿大掃把打就不敢吱一聲！”
蕭圓哼了一聲：“活該！”
“之前就讓人損失了兩百多塊錢，如今又鬨出這事，新仇加舊恨，人丈母娘能不往死裡打他嗎！”
“不過狠揍一頓，就說明人不準備計較了！”挨一頓打，總比去勞改強。
這事鬨了一陣子就消停了，就像大家猜想的那樣，曹萬達又搬回了張家，畢竟有個孩子在，總不可能真離婚，不過待遇卻是一落千丈，以前手裡還有兩小錢，如今是徹底沒了。
不光錢沒了，尊嚴也沒了，劉招娣見天的指桑罵槐、打雞罵狗，正常人都受不了，不過曹萬達忍下了，蕭圓聽孫一寧說起的時候，還感慨：“他到是能忍！”這麼能忍辱負重，以後發達了，心也會更狠，她都不敢想象張春芬以後的日子。
孫一寧嗤道：“真當軟飯好吃的？”
“他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結果還不真心對人閨女，這事誰家能忍？”
蕭圓好奇：“聽說他丈母娘又去把那個寡婦打了一頓，現在聽說人在找婆家，是不是真的？”
林少言瞪眼：“又瞎打聽！”
聞百川捂著嘴巴吃吃笑，蕭圓翻了翻白眼：“我就問問！”算了，還是回頭問範春華吧。
孫一寧嘿嘿：“怎麼不真？”
“那寡婦婆家直接把她趕了出去，如今她隻能回娘家住，她娘家可是隔壁村，你覺得他們會容的下她？”
要說這事從根上倒，還是窮鬨的，那個寡婦原來是隔壁下莊村的，正常曹滿村的人都不會娶他們村的人，這不是趕上她原來男人是個病癆鬼麼。
本村的姑娘肯定找不到，隻能往彆的村找，但彆的村一般遇上這樣的，那彩禮就貴了，最後這家人沒辦法，才把主意打到下莊村，人家不要錢，就要糧食，這還不好辦嗎，直接給了五百斤玉米，一千斤紅薯就把媳婦娶回來了。
而且這事，人寡婦自己也願意，都知道曹滿村富裕，誰不想嫁過來，最後人隻提了一個條件，就是哪天男人沒了，婆家不能把她趕出去，婆家看她可憐，就答應了。
後來她男人沒兩年就去世了，小媳婦變成了小寡婦，男人還在的時候，婆家還會照顧她些，等男人一死，婆家人就不怎麼管她了，不過那會大家還住在一個院子，小寡婦的日子過的還可以。
又過了兩年，這家人又重新找支書批了宅基地，蓋了新房子，這邊的宅基地大半就被分給了原來的鄰居，這幾年家家添丁進口的，房子都不夠住，等新房子起好，蓋上院子，中間就剩下小寡婦的三間泥瓦房，就這還都誇她婆家厚道，給她留了這麼大一座房子！
兩邊離的遠了，婆家人就更加不管小寡婦了，反正曹滿村工分高，一年下來，四五十塊錢沒問題，就算她一個女同誌，也全完養得活自己。
沒了婆家人庇護，她娘家人就又找了過來，每次連吃帶搶的，她自己就不夠了，再加上她確實長的還可以，寡婦門前是非多，然後就......
蕭圓聽說了她的遭遇，也是感慨了許久！
“要我說，女人就得心狠一點！”
“農村不是例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都潑出去的水了，還管娘家乾什麼！”
“她也是傻，攏共就那麼點吃的，她娘家要，就不能不給？嫁人的時候就被賣過一次了，以後隻管自己就好了！”
“她要是自私一點，現在不知道過的多快活！”
孫一寧歎氣：“爹娘都要餓死了，你好意思不管？”
蕭圓哼道：“一天到晚說餓死人，我看隔壁村到現在也沒餓死人嘛！”頂多就是吃個半飽，但要說真到餓死的地步，那絕對沒有的。
“她現在壞了名聲，還能嫁到哪裡去，不會在自己村裡換親吧？”想到這個可能，蕭圓不禁一陣惡寒，“要真這樣，還不如去勞改呢！”
聞百川無語：“你瘋了吧，你真當勞改是個什麼好地方不成？”
孫一寧歎氣：“就算去勞改，回來還不是得嫁人？”
“現在嫁人，還能挑個好的，要是真被人以搞破鞋抓起來，那才叫慘呢！”
蕭圓歎氣：“我剛說的氣話！”
林少言：“行了，這事跟咱們沒關係，咱們就不要摻和了！”說著就看向蕭圓，“不要多管閒事，他們村什麼情況，咱都不知道，管那麼多乾什麼。”
沒過多久，就聽說小寡婦嫁了人，嫁的本村人，聽人說的過的還可以，後來蕭圓就沒再關注了。
中間拖了一陣子，但該來的還是會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蕭圓領著林少言去拜訪老師們。
蕭圓看他緊張兮兮的就忍不住笑：“你至於嗎！”
“都準備這麼久了，還這麼不自信？”
林少言清了清嗓子：“誰不自信了？”
“我隻是有點不習慣！”
蕭圓撇嘴：“那你可要‘早點習慣’！”到了地方，蕭圓就被老師們丟到一邊，大家全都圍著林少言，“今年多大了？念完高中了嗎？”
“老家哪兒，父母又乾什麼？”
“對啊，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是乾什麼的？”
“家裡行幾？有兄弟姐妹嗎？他們都多大了，分彆在哪下鄉啊？”
“你家裡都什麼打算？總不能一直在鄉下耗著吧，現在年輕還能耗得起，以後有了孩子，你也忍心讓孩子跟你們一起吃苦？”
“就是，蕭丫頭從小沒吃過苦，可不能跟了你，把所有的苦都吃了！”
蕭圓在邊上聽著都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炮火可真猛！
林少言緊張的抹了一把汗：“各位老師好，我是林少言，今年虛歲二十三”話還沒說完，就被於老師嫌棄上了，“你都二十三了？”
“我們蕭圓可才十七！”她邊說邊搖頭，“這年紀差的有點大呀！”
孫老師咳了咳：“已經十八了！”頓了一下，“周歲！”
於老師輕咳：“那也差了好幾歲！”
“你幾月生的？”
蕭圓立馬說道：“3月18”
於老師沒好氣的瞪蕭圓一眼：“要你多嘴！”說完又一臉挑剔的看著林少言，“我們蕭圓可是十月生日，這裡外裡又差了半年！”
林少言乾笑：“也沒差多少吧，就幾個月的事情！”
於老師還想挑刺，被孫老師攔了：“先讓人自我介紹！”
林少言深吸一口氣，又接著往下說：“......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老師們聽完直接皺眉，“合著你家裡那邊一點都指望不上？”
“真的假的，祖家，外家全死光了？”
“你繼父是乾什麼的？”
“你媽以前是做什麼的？”
“對啊，既然你家裡親人都死光了，她靠什麼維持生計？”
蕭圓無奈的看著林少言，不是讓他編一個的嗎，怎麼還實話實說了呢！
林少言歎了聲氣，還是老實交代了：“......蕭圓讓我胡亂編一個，可我覺得做人還是得誠實，而且就算我編了，隻要你們想查還是能查出來，還是老實交代的好！”
李老師哼了一聲：“你倒是有點小聰明！”
“說吧，你繼父是乾啥的？”
於老師惡狠狠瞪了蕭圓一眼，直接說道：“我看不用問了！”
“你們不合適！”
蕭圓著急：“怎麼就不合適了？這不門當戶對的很嗎！”
於老師氣的咬牙：“你給我閉嘴！”
“真是女生外向，這還沒嫁過去呢，這就心疼上了？”說著臉一板，“給我一邊待著去！”
孫老師歎氣：“確實不大合適！”
林少言臉一下白了：“老師？”
孫老師歎氣：“你家裡一點指望不上，難不成讓蕭圓反過來拉拔你嗎？”他母親的遭遇是很令人同情，但兩口子不能靠同情過一輩子，很現實的問題，兩個人的成分都有問題，以後生了孩子，這日子怎麼過。
蕭圓趕忙解釋：“不用我拉拔，他很聰明的，每個月通過寫信幫人出主意，就有一堆的人給他寄東西！”
“你給我閉嘴！”於老師氣的要打她，“再吱一聲，我就把你嘴巴縫起來！”
蕭圓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吱聲了。
於老師又把目光轉向林少言：“這個壞人我來做，我覺得你們不合適！”
林少言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配不上蕭圓”
“知道配不上就行！”於老師不耐煩的打斷，“咱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你母親的遭遇我們也很同情，但是現在世道就是這樣，蕭圓自己成分就不好，要再找個成分不好的，一輩子不就完了嗎！”
“你總不希望她守著你一輩子在鄉下度過吧？”
“你是男同誌，大氣一點，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李老師點點頭：“確實不大般配~”
林少言深吸一口氣：“我覺得挺合適的！”
“我不會永遠在鄉下的，等過幾年，我就想辦法回城，你們放心，我是不會讓蕭圓跟著我一起過苦日子的！”
“年紀輕輕就滿嘴大話！”於老師嗤道，“就你這成分，怎麼回去？”
林少言無比認真的說道：“我沒有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