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紅被人謀害,公社派出所第一時間通知了她家裡人,沒過兩天,鄭紅父母就火速趕來了,一來就找派出所的人要錢,從派出所那裡要不來錢,就去找村裡要。
不給就撒潑打滾,看的村裡人咋舌不已,原來還以為城裡人多講究呢,結果也就這樣。
鄭紅父母想問村裡要錢,支書怎麼可能給,人又不是村裡人害死的,憑什麼讓村裡賠錢?支書咬死不給,讓他們冤有頭債有主,想要錢就去找宋瑩,宋瑩找不到,可以去找宋瑩父母!
派出所也站在村裡一邊,鄭紅父母在村裡鬨了兩天,什麼好處都沒撈到,沒辦法,他們又去公社鬨,這事派出所一早就給公社領導通過氣,領導除了安撫,再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一句實在的沒有。
鄭紅父母一看領導們沒戲,就又回村裡找支書,說要把鄭紅的房子賣了,另外她閨女的工分必須立馬結算清楚,他們要帶走!
要不是宋瑩的工分抵債都不夠,他們還想把她的那一部分也要走!
自始至終,兩口子提都沒提要去看女兒最後一眼,女知青們得知後,都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悲涼之感。
後來還是支書看不過眼,態度極其強硬的表示村裡不出喪葬費,才截留了二十塊錢給鄭紅辦後事,鄭紅父母拿了錢連女兒的後事都沒參加就馬不停蹄的走了!
鄭大姐出殯那天,知青們都去了,回想幾年的相處時光,大家都有些傷感,回來的路上,就忍不住罵鄭紅父母,“就沒見過這麼狠心的父母!”
“撒潑打滾要錢有時間,給女兒辦後事沒時間!”
“人在做,天在看,他們遲早遭報應!”
“什麼遭報應,這世上從來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聽說他們光賣房子就有兩百多,加上鄭大姐的工分,少說三百塊錢!”
“要不是為了錢,他們估計都不會來!”
“我要是支書,我就死命壓價,那房子,最多給她五十!”
“你當支書不想?人不傻,壓的太過,他們就該去公社找領導‘評理’了!”
“算了,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偌大的村子,每天都有新鮮事,很快鄭紅的事就被彆的事代替,不過對於知青們來說,仿佛一個時代徹底畫上句號,她們心目中的老大姐這次是真的沒了!
宋瑩到底是跑了,有人看到她上了縣裡的班車,再之後,蹤跡就消失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公安找了一陣子,後來就不找了,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知青們聽說後,除了長歎一聲,什麼都做不了,畢竟她親生父母都不管,他們這些外人又能怎麼樣!
生活還在繼續,不會因為一個人離開而改變。
等秋收全部結束,支書就開始召集青壯修路,每家都得出人,當然也可以全家都去,因為這次是給村裡修路,沒有工錢,但有工分,村裡還會再管一頓飯。
大家為了早日通上電,都踴躍報名,男知青裡除了聞百川都去了,女知青這邊就隻張菲菲一個去了,因為隻要通隔壁村到他們村一截的路,工程量不算大,一個禮拜不到就乾完了。
修完了路,就開始打樁豎電線杆,前後忙了一個多月,等到臘月初,他們村終於通上電了,等點燈亮起來的一刹那,家家戶戶都在歡呼!
知青們也在歡呼,時隔幾年,他們終於又用上電燈了,有了電燈,蕭圓就感覺幸福指數蹭蹭往上升,大家臉上喜氣洋洋,比過年還高興。
範春華看著電燈感慨:“沒想到咱們還有用電燈的這一天!”
蕭圓拿出炒板栗:“慶祝一下!”
範春華跟鄧慧慧都抓了一把,“現在想想,咱們運氣還挺好的,從來不用擔心吃喝,如今連電都有了!”
“不像分到隔壁村的知青,真是可憐死了,原來跟著下莊村的人一起還饑荒,一起餓肚子,現在下莊村的饑荒是免掉了,結果人多粥少,還是餓肚子!”範春華一臉同情,“上次趕集碰見個隔壁村的知青,跟我說著說著就哭了!”
“瘦的跟猴似的,可慘了!”
蕭圓歎氣:“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次他們村也通了電,估計明年還會跟我們村學養豬,再辛苦熬上一年,日子就好過了!”
範春華一臉興味:“難!”
“聽說兩邊鬨的不可開交!”
“北邊來的覺得原來那幫人吃乾飯,占他們便宜,鬨著要分開呢!”
蕭圓咂舌:“啥意思,分村啊?一邊北邊人,一邊原下莊村人?”
範春華點頭:“就是分村!”
“聽說秋收的時候,就差點打起來了,現在兩邊水火不容,我看還有的鬨!”
鄧慧慧感慨:“感覺他們村一直鬨哄哄的!”
蕭圓嗤道:“原來下莊村那幫人還沒轉過彎來呢!”說了幾句隔壁村的事,蕭圓就又問起了鄧慧慧:“東西都準備好了?”
範春華:“你就按我們教你的說,萬一你爸媽心軟,說不定就把你弄回去了!”
鄧慧慧搖頭:“怎麼可能!”
“我媽沒工作,我哥身子不好,家裡全靠我爸一個人,另外還有鄉下一堆窮親戚要幫襯,哪裡有閒錢幫我安排工作?”
範春華一噎:“能撈一點是一點!”
蕭圓點頭:“你就是太懂事了!”
範春華哼道:“彆太懂事了,要知道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你得這麼想,你家裡再艱難,能比我們還艱難?該訴苦就得訴苦,該哭窮就得哭窮,不然你爸媽還以為你在鄉下享福呢!”
鄧慧慧無奈:“這招在我們家不管用!”
“我爸媽就是農村出來的,我過的什麼樣,他們比我知道的都多!”
範春華一噎:“既然知道,怎麼不見他們給你寄東西?”
鄧慧慧歎氣:“我爸老家比我們這窮多了!”
蕭圓詞窮:“啥也不說了,提前祝你過個好年吧!”
範春華乾脆也不說了,轉而關心起了蕭圓:“真搞不懂你們,既然回去,乾脆跟慧慧一個時間回去算了,順便還能過個年!”
蕭圓心說又不是親爹的家,他們哪裡好意思上人家裡過年,麵上解釋道:“我今年的假期都用完了,再請假,支書就該說了!”
“再說,我還得上班呢!”
範春華不以為然:“就一年級,隨便讓誰代兩天班不就好了!”
蕭圓瞪她:“醜媳婦見公婆,能晚一天是一天!”
範春華幸災樂禍:“這才是你最終目的吧!”
蕭圓:“你也會有這一天的!”
範春華咳了咳:“到時候再說!”
“哎,你給你未來公公婆婆準備禮物了沒?他家幾口人啊,有小姑子沒?他跟家裡說了吧,他父母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鄧慧慧無語:“應該同意了吧!要不同意,就不會讓蕭圓過去了!”
範春華不以為然:“也有可能先斬後奏!”
“他家裡到底同意沒有?”
蕭圓點頭:“同意了!”
“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難不成人不同意,我還巴巴的湊過去自討沒趣?我又不賤得慌!”
鄧慧慧點頭:“就是!”
範春華一想也是:“哎,他爸媽都乾什麼的,不會嫌棄你吧?”
蕭圓翻了個白眼:“嫌棄我什麼,我們都在鄉下待著,我成分好不好又礙不著他們!”
範春華瞪眼:“說的什麼話,你們打算一輩子不回城了?”
蕭圓不以為然:“我要回城,就光明正大的考回去!”
範春華撇嘴:“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恢複呢,就成天掛嘴邊上!”
鄧慧慧跟著歎氣:“要是明年恢複就好了!”
蕭圓無語:“要是明年恢複,你們能考的上?你們連高中課本都沒湊齊,就這還巴巴盼著明年恢複高考?!”
“人曹雪茹都比你們積極,人家可是將高中課本都湊齊了!”
範春華跟毛慧慧兩個被蕭圓說的灰頭土臉,“等翻過年,我就去縣裡尋摸!”
“我回家就去把我的高中課本找出來!”
趕在大雪封路之前,鄧慧慧坐上了回家的火車,臨走前,蕭圓再三叮囑她小心,讓她千萬提防慈眉善目的中老年婦女,陌生人的東西更是碰都不要碰.......反正囉裡囉嗦說了一大堆,範春華聽了還泛酸呢。
等冬天的第一場大雪落下,整個村子都閒了下來,除了學校還有村乾部們,學校還有半個月才放假,村乾部們還在算賬!
蕭圓一下課就趕忙跑到辦公室裡烤火:“要我說,咱們放假就該按下雪的日子算,下雪就放假,不下雪就接著上!”
於老師無語:“又胡說了!”說著給蕭圓塞了一塊巧克力,“這玩意吃著暖和!”
蕭圓沒客氣:“我說真的,下雪天上課效果很差的,學生都凍得直哆嗦,根本學不進去!”
於老師不以為然:“想學知識,不吃點苦頭能行?”
“哎,跟你說個事,明年開始,隔壁村孩子就到我們村上學了!”
蕭圓眼睛一亮:“什麼時候的事?”
於老師跟她擠眼:“小點聲,這事還沒放出風聲,不過應該快了!”
蕭圓忙打聽:“是隔壁村所有人還是?”
於老師無語:“當然是所有人了!”
“難不成還要一部分,一部分不要啊?”
蕭圓皺眉:“支書答應了?”
於老師撇嘴:“上麵定下來的事,哪裡有他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大人的事,總不好牽累到孩子身上,再說那麼小的孩子,要是現在不好好教,以後就廢了!”
蕭圓歎氣:“隻要家裡長輩不挑撥,小孩子還是能掰的過來的!”
於老師點頭:“上麵就是不想讓孩子們受老一輩影響,搞的冤冤相報!”
蕭圓點頭:“這倒是!”
“既然讓他們過來上學,上麵是不是得撥款?老師是不是也要擴招?”
“這次怎麼著也該輪到知青了吧?”
於老師笑著點頭:“放心,這次肯定有知青的份!”說著瞄了眼門口,壓著嗓門說道,“回去就讓他們準備,擇優錄取!”
那邊村領導幾個人也在說這事,“上麵打算給多少錢?”
“學費怎麼算?總不能讓我們村白教吧!”
“這老師怎麼找?村裡幾個高中學曆都在學校了,這次是隻要初中學曆就行嗎,我侄子剛好初中畢業,你看?”
支書趕緊擺手:“我什麼都不知道!”
曹會計跟吳隊長對視一眼:“怎麼,你還怕那幫小孩使壞?應該不至於吧,還都是孩子呢!”
吳隊長勸道:“隻要那幫老太太不傻到家,就不會攛掇孩子使壞!”
支書一肚子牢騷:“我都怕了上麵了,今兒一出明兒一出的,隔壁村都被他們折騰成什麼樣了,如今又要把孩子塞到我們村,這不是害人嗎!”
吳隊長歎氣:“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反正你大兒媳婦一直在家,應該不用擔心有人偷溜進你家下藥!”
支書咳了咳:“我不是怕這個!”
“主要是那幫孩子野慣了,怕一時改不過來,還把我們村孩子拐帶壞了!”
曹會計打哈哈:“回頭跟秦校長說一聲~”
“老師的事到底怎麼說,咱是不是先立個章程出來?”
支書搖頭:“等上麵消息吧!”
蕭圓沒有藏私,回去就把學校即將擴張的事的說了,讓他們早點準備,曹雪茹聽說後,激動的臉都紅了:“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學她沒錯吧,你看現在?”
徐文靜咂舌:“還真讓你碰上了!”
曹雪茹得意的不行:“什麼碰上,我這叫深謀遠慮!”說著還白了她一眼,“早讓你複習,你懶的看,現在好了吧!”
徐文靜苦著臉:“我也想看,可我就是看不進去!”說著一臉疑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摸著書就犯困!”
曹雪茹翻白眼:“你就是懶!”
“不跟你聊了,我得複習了!”說完就捧起書來看。
蕭圓看林少言半點沒有複習的意思,納悶:“你不打算考?”
林少言不忙不慌:“這事不急!”
“新校舍還沒著落,等打地基的時候準備都來得及,再說還不一定能成呢!”
蕭圓:“這事是上麵定下來的,支書說了可不算!”
林少言依舊淡定:“就那點內容,翻兩下就行了,用不著複習!”
蕭圓撇嘴:“小心牛皮吹破了!”
林少言從抽屜掏出本子:“你看看還有什麼改的?”
蕭圓好奇的湊過去:“什麼東西?”
林少言有些害羞:“這是我們的家,你看看喜歡不?”
蕭圓打開本子,就見一座簡易農家院映入眼簾:“這是你設計的?”
“你還有這本事?”
“你到底會多少東西啊,又會做飯,還會設計宅子,你跟我說說,你還有不會的東西嗎?”蕭圓盯著農家院看,“設計的還挺齊全,連豬圈雞圈都有!”
“咱就住幾年,這個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林少言坐了過來:“我不想你受委屈!”
蕭圓心裡受用,不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真的沒必要,攏共就待幾年,湊活就過去了!”
林少言還是搖頭:“人生有幾個幾年,我們為什麼要湊活?再說等我們回城了,再把房子賣了就是了,浪費不了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