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琴在衛生院住院期間,蕭圓一次都沒去看過,倒是王桂琴老娘過來跟她賠禮,不過被蕭圓敷衍過去了,蕭正也過來找過她,蕭圓對他沒什麼意見,兄妹倆說開之後,表麵看似一如往常,但他們都知道不一樣了。
不過這也在所難免,再好的兄妹各自成了家,就算沒有王桂琴鬨的這一出,關係也會慢慢變淡,隻是王桂琴加速了這一進程而已。
王桂琴住院的事,蕭圓沒告訴林煜,結果就是他們倆個都沒去衛生院看望,王桂琴氣的天天在那罵,罵蕭圓忘恩負義,罵林煜不懂禮數,蕭正看在她懷著孩子的份上,強忍下了。
王桂琴老娘劉珍過來看過兩次,聽到女兒罵小姑子,把她凶了一頓,這次的事,前因後果她都知道了,不賴女婿,完全就是女兒自己作出來的,現在當著女婿的麵罵他妹妹,讓女婿心裡怎麼想,萬一再讓親家母聽見了,還不得恨死女兒?
劉珍是叮囑了又叮囑,結果王桂琴等她一走又接著罵。
可能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妯娌四個,就她沒得罪過小姑子,她男人也跟小姑子關係最好,現在小姑子發達了,怎麼著不得拉拔他們家一下?她都幻想著跟著蕭正一起進城享福了,結果現在說去不成了,加上懷孕情緒不穩,一下就爆發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她天天在那罵,有的時候忘了時間,然後就被高美蘭聽見了,雖然嘴上說不管她了,但這是小兒子第一個孩子,她要不管又覺得對不住兒子。
這不,她就負責起了後勤,王桂琴住院期間的一日三餐都是她準備的,為了給王桂琴補充營養,還給了一罐女婿送的麥乳精。
結果一聽她這麼罵女兒女婿,高美蘭徹底火了,還真她娘的白眼狼,吃的喝的都是女兒女婿給的,就這還好意思罵人家,她閨女為啥不來看她,自己心裡沒點數麼!
王桂琴懷著孩子,高美蘭強忍著沒發火,不過直說以後不伺候了,好在第一天就出院,倒是影響不大。
王桂琴出院回家,劉珍下午就拎著五十雞蛋過來了,她先找的高美蘭,之前就聽女兒說了,高美蘭這個婆婆還算公正,之前她送的雞蛋,基本上都被女兒吃了,現在女兒需要臥床靜養,這一日三餐還得靠高美蘭這個婆婆。
高美蘭一看她手裡拎著的籃子,就淡淡說道:“都分家了,東西直接拎到老四那兒就行!”
劉珍賠笑:“這不是桂琴起不來床嗎,還得麻煩親家母照應著些~”
高美蘭冷笑:“怎麼,有力氣罵人,沒力氣做飯?”
劉珍一看高美蘭這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準是女兒罵小姑子的事被親家母聽見了,她賠笑道:“桂琴懷著孩子,親家母多擔待些!”
“回頭等她生了孩子,該打該罵都隨你!”
高美蘭哼道:“我可不敢碰你閨女!”
“我閨女又是紅糖又是白麵的孝敬著,結果一不如她的意,就在那罵,還打我兒子,這麼能耐的兒媳婦,我伺候不起!”
她冷冷看著劉珍,“自打你閨女嫁到我們家,我沒有半點對不住她的,過門大半年沒懷上,我也沒說過她一句,後來懷上了,更是沒讓她上過一天工!”
“人家都是婆婆享兒媳婦的福,我命苦,幾個兒媳婦的福是一天都沒享上,現在你閨女自己作妖動了胎氣,也彆想讓我來伺候!”
劉珍急眼:“你不伺候,誰伺候?”她深吸一口氣,“好歹懷著你親孫子,你不看大的,小的總得顧及一下啊!”
高美蘭氣的拍手:“我沒顧及她嗎?!”
“自打她懷上孩子,我都沒讓她上過工,這還不叫顧及?你去村裡打聽打聽,誰家這麼體諒兒媳婦!”
“真是慣的!反應大的又不是你閨女一個,人家哪個不乾活?不乾活喝西北風?你家兒媳婦反應大就不乾活嗎?”高美蘭扯著嗓子罵道,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我對她多好啊,後來分家了,還伺候她吃喝,我閨女看她懷孕可憐,從公社弄來啥好東西都先給她,就這還不滿意,還要罵人家!”
劉珍奉承道:“當初就是知道親家母人好,這才把女兒嫁過來的~”她歎了聲氣,“孩子生頭胎,難免嬌貴些,等一胎就好了!”
高美蘭冷哼:“你閨女嬌貴,你早說呀,咱家就是鄉下泥腿子,要早知道你閨女這麼嬌貴,我們絕對不找她!”她對著門外大聲罵道,“攏共懷孕五個來月,四個月不乾活,接下來還得人伺候著,這麼精貴的兒媳婦,誰家養得起?!”
劉珍紅著臉:“親家母,你小點聲!”她突然眼眶一紅,“桂琴才從鬼門關回來,你要再這麼說她,萬一......”
高美蘭冷哼:“是我害的嗎?”
劉珍哀求道:“親家母,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就當是看在肚子裡的孫子份上算了吧!”
高美蘭嘲諷:“我兒子都指望不上,還指望孫子?”
“行了,我懶得跟她計較,但她的事,我也不想再管!”
“都分家了,就各管各的,我現在伺候她,回頭其他三家出了啥事,是不是也得我伺候?我都多大歲數了,還什麼都指著我,我欠她們的?!”
無論劉珍怎麼苦苦哀求,高美蘭就是不接茬,無奈,劉珍隻好拎著雞蛋去了女兒那邊,看著女兒木著臉一聲不吭,劉珍就忍不住罵:“現在你滿意了!”
“那事本來就是你不對,我讓你彆罵彆罵你還罵,關鍵還讓你婆婆聽見了!”劉珍氣的心口疼,“我看親家母說的對,你就是慣的!”
“你滿村裡打聽打聽,像你婆婆這麼慈善的有幾個?”
“誰不是挺著大肚子,一直乾到快生產,坐月子也就坐半個月,想坐整月子,美死你!”
“還懷了孕不讓乾活,那是做夢!”
“你小姑子對你也不孬,光紅糖就給了兩包,她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再說那工作的事,她夫家不給安排,你逼死她也沒用啊!”劉珍氣的狠狠戳了戳她腦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現在你婆婆徹底不管你了,你滿意了!”
王桂琴彆開臉:“她憑什麼不管我?都是兒媳婦,她伺候了前麵三個,憑啥到我這就不伺候了?”
劉珍咬牙:“還憑啥?憑你們分了家!憑人讓你歇了四個月!”
“這事你婆家占理,你就是說到天邊也是你不對!”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天天鬨,現在好了吧!”她越說越氣,“就算你小姑子沒法安排工作,你也不能得罪啊,他們倆口子那麼有錢,回頭手指縫裡漏出一點,你們日子不也能好過些?”
王桂琴苦著臉:“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那會就憋不住~”
現在女兒懷了孩子,她也不好罵太多:“回頭好好跟人賠個不是吧,還有女婿那邊,你也好好跟人賠個不是!”
王桂琴可憐巴巴的看著親娘:“現在怎麼辦?”
劉珍瞪眼:“你自己辦!”
王桂琴瞄了一眼老娘,小聲嘟噥道:“醫生讓我靜養!”
劉珍無語:“做個飯能把你累死?”她突然覺得女兒真的是被慣壞了,“自己做,不做就餓死算!”
因為王桂琴得罪了蕭圓,給妹妹介紹對象的事自然沒了下文,王桂蘭就把姐姐埋怨上了,後麵還過來跟姐姐吵了一架,把王桂琴氣的半死。
王桂琴回家後,蕭圓也沒去看過,倒是她主動找她賠了禮,蕭圓接受了,但想再跟過去一樣是不可能了,頂多就是一個麵子情。
蕭圓現在也忙,再過一個半月,她就要結婚了,好多東西要準備,因為跟孫美鳳前後腳結婚,兩個人的共同話題更多了!
“你家裡給你準備幾床被子?”蕭圓想到昨兒高美蘭打算給她置辦六個床被子,就順嘴問起了孫美鳳。
孫美鳳搖頭:“我娘說部隊什麼都發,就不準備了!”
蕭圓無語:“那也不能一床都不準備吧?”
孫美鳳撇嘴:“你還不知道我娘嗎,自打我從她手裡摳來一百塊錢,她是一毛錢都不想給我花了。”
孫美鳳也是厲害的,她娘那麼重男輕女,她硬是從她手裡摳來了錢,蕭圓挑眉:“你就不能再發揚點任她罵任她打的精神,再從你娘手裡摳點東西出來?”
孫美鳳一臉惋惜:“這回是真摳不出來了!”她掰著手指頭開始數,“我摳來了一個暖水壺,兩個臉盆,兩套四件套,還‘要’了我爹一塊手表,外加一百塊錢。”
她眨眨眼睛:“我覺得差不多了,再要我娘就該跟我翻臉了!”
蕭圓一臉佩服:“還真讓你要來了不少東西!”光一塊手表就不少錢了。
孫美鳳自得:“那是!”
“她不給,我就煩死她!”不過想到蕭圓的嫁妝,她又忍不住泛酸,“跟你不能比,人家林所長光彩禮就給了那麼多錢,你以後是吃喝不愁了!”
蕭圓謙虛:“都是做樣子的,我爹娘對我這麼好,我以後還能不管他們?”
孫美鳳一想到蕭圓家一堆的糟心事,就沒那麼嫉妒了:“哎,你家哪來這麼多棉花?”就算一床五斤,六床也要三十多斤,“去黑市買的?”
蕭圓擺手:“沒有,棉花是我娘從我十歲起攢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孫美鳳羨慕壞了:“嬸子對你可真好!”
蕭圓點頭:“母愛如山~”
孫美鳳感慨:“怎麼我沒趕上呢!”
蕭圓塞給她兩顆糖,又安慰了她好一陣,孫美鳳心下感動:“你幾個嫂子還鬨嗎?”
蕭圓撇嘴:“現在不鬨了,一聽沾不到光,就該乾嘛乾嘛去了!”
孫美鳳嗤道:“可真夠現實的!”
蕭圓嘲諷道:“連之前送的菜都要回去了,你敢信?”
孫美鳳搖搖頭:“你大哥跟你大嫂離了嗎?”
蕭圓撇嘴:“沒呢,我爹娘都懶的管了,都分家了,以後過好過壞,全看他自己!”
孫美鳳無語:“這就完了?你攪黃了你的婚事,還把你娘氣暈,就這麼算了?”
蕭圓自嘲:“我這不是找到更好的了嗎!”
“算了,我都想開了,等我嫁了人,就是兩家人,我現在插人房裡頭的事,回頭我大哥離了婚娶不上媳婦,不得怪我?”
孫美鳳歎氣:“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吧?不得給點懲罰?”
蕭圓:“咋懲罰,是罰她不吃飯,還是打她一頓?”她嫌棄的撇撇嘴,“都快成滾刀肉了,什麼懲罰都沒用!”
“算了,隨他們去!”
孫美鳳突然想起一事來:“對了,新書記要來了!”
“聽我大伯說,就是這兩天的事,讓我們提前收拾一下衛生呢。”
蕭圓瞪大眼睛:“不是說張社長?”這陣子公社都在傳張社長是新書記人選。
孫美鳳用手指了指天上,一臉興味的說道:“沒人後台硬唄!”
蕭圓好奇:“誰啊?”
孫美鳳搖頭:“不認識,聽我大伯說,應該是過來鍍金的!”
蕭圓無語:“怎麼又來一個鍍金的?”
孫美鳳忍不住笑:“誰讓咱這風水好呢!”
蕭圓撇嘴:“好啥啊,前陣子才死了那麼多人呢!”
“對了,他是一個人來還是拖家帶口,一般這種住幾天?”
孫美鳳一問三不知:“你管他幾個人來呢,反正這邊被你收拾的乾乾淨淨,任誰來了都挑不出理來!”
第一天早上蕭圓要跟林煜去縣裡照相,順嘴問起了新書記的事:“......不是說好了張社長,怎麼突然變卦了?”
林煜無語:“都是傳言,怎麼就說好了?”
蕭圓:“無風不起浪!”
林煜:“你管誰當書記呢!”
“對了,前陣子四嫂住院,你怎麼不跟我說?”
蕭圓警惕:“你聽誰說的?”
林煜白了她一眼:“如今整個公社都知道咱倆的事,人順嘴多說一句,我不就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蕭圓嫌丟人:“是她自己摔的!”
林煜盯著蕭圓:“到底怎麼回事?”
蕭圓彆開臉:“你就彆問了!”
林煜無奈:“以後就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蕭圓哼了一聲:“真是丟死個人了.......”她把那天的事一說,“結果就因為這個,把我恨上了,你說搞笑不搞笑?”
林煜冷笑:“還真是升米恩鬥米仇!”蕭圓家的事,他也是知道一點的,她平時用的肉糖票還是他給的呢,據他所知,其中不少東西都進了四嫂的嘴裡。
“幸虧你沒告訴我,不然我還得買東西看她!”
蕭圓忍不住笑:“哎,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跟我一樣小氣?”
林煜剜了蕭圓一眼:“我這叫明辨是非!”
蕭圓哼:“可真能整詞兒!”
林煜沉吟一會,還是說道:“想不想給你幾個哥哥安排工作?正式工不好找,臨時工還是可以的,要不”
“不用!”蕭圓瞪了他一眼,“說了不用就不用!”
林煜無奈:“畢竟是你娘家,一點不幫襯也不好。”
蕭圓不以為然:“幫他們乾什麼,幾個嫂子一個比一個眼皮子淺,你給他們安排了臨時工,要不了兩年,他們就得讓你安排正式工,你要不安排,她們一準恨上咱,到時候跑咱家裡鬨事,你冤不冤?”
“自打我在家裡明確說不給安排工作,我幾個嫂子就對我冷嘲熱諷的,都這樣了,你還給他們男人安排工作,咱賤不賤啊!”
“不準安排!”
林煜歎氣:“我是怕嶽父嶽母難受~”
蕭圓坦然:“難受什麼,本來就是高攀了,還想東想西,世上有這麼好的事?”
林煜瞪眼:“怎麼就高攀了,咱這叫郎才女貌!”
蕭圓眤了他一眼:“虛偽!”說完就走到他前麵,林煜忙跟上,“我真沒覺得你高攀!”
蕭圓:“你不覺得,你舅舅這麼覺得,外人也是這麼覺得!”
林煜瞄著蕭圓:“還在為我舅舅的事生氣呐!”
“彆氣了,我舅舅不是故意的,他就是那個脾氣,喜歡直來直去。”
蕭圓轉過身子,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我沒生氣,事實就是事實,咱們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
“我爹娘都是講道理的人,他們知道好賴,也知道取舍,你真的不用替他們操心。”
林煜無奈:“行吧,都聽你的!”
“不過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孝順他們,我看要不這樣,等我們回城,就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反正家裡還有一間空房間,正好可以讓他們住。”
蕭圓嗆道:“不生孩子了,回頭讓他們住你腦門上?”
林煜嘴角帶笑:“還是你想的周全!”
“走,咱們先買衣服去,然後穿著新衣服照相,照完相,我就帶你去我們家看看,上次我回來收拾過,你看看還有什麼要添置的。”
兩個人先去的百貨商店買衣服,現在的衣服是真的醜,蕭圓都看不上,林煜就看她一直搖頭,要不就是嫌棄的撇嘴,他低聲問道:“都不喜歡?要不去市裡?市裡樣式肯定比縣城多!”
售貨員自然早就看到蕭圓的嫌棄之色,隻是看他們穿著不一般這才忍著沒發作,不過也沒什麼好臉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