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遺產)(1 / 2)

艾伯特因疲倦而睡去, 希莉亞在一旁坐了會兒,起身離開。

她確實不喜歡艾伯特乾涉到跟她有關的事,擅自為她做主, 但如今關乎他的生死,之前那點小事又似乎無關緊要了。

她找了尼克管家, 認認真真再次詢問艾伯特的病情。

尼克管家歎了口氣說:“希莉亞閣下, 十分感謝您對艾伯特先生的關心, 隻是他的身體從小就不好,整個帝國最好的醫生都來看過了,全都束手無策。至於魔法方而的問題……艾伯特先生自己就是大魔導師, 也是對此無能為力。”

他照顧了艾伯特許多年, 也曾經四處找過醫生,但多年的失望下來,他也知道沒什麼希望了, 隻盼望著能有奇跡發生。

希莉亞沉默不語。

她也明白,艾伯特有錢、有能力,如果有辦法治療, 那麼哪怕希望再小,也不至於拖到今天。

她天賦再好也隻是人而已, 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希莉亞走出建築來到庭院中,正前方是那座噴泉, 她微微仰頭注視著, 忽然想起了她的老師。

她在這個世界二十多年, 因為交遊有限,隻有一次體會到至親之人離世的痛苦, 那就是她的老師文森特。

她誤穿到五百年後,她本以為不會再有體會到這種痛苦的機會, 可沒想到,艾伯特與她實力相當,見識相當,又跟她聊得來,她已經拿他當朋友看,可他卻不得不直而死亡。

接下來幾天,艾伯特依然躺在床上起不得身,希莉亞時常去看看他,但怕打擾他休息,也沒有多待。

除此之外的時間,她每天都在翻閱一些古籍,想找找看對於艾伯特的這種情況,有沒有治療方案。

艾伯特知道希莉亞在為自己的身體狀況頭疼,他一邊心疼她的煩惱,一邊又為此而感到愉悅。

這一天晚上,正是萬籟俱寂之時,艾伯特從床上下來,推開房門,走向地下室。因為身體虛弱,他走得很慢,幾乎是走上幾步,便要停下來歇一歇。

希莉亞住在裙樓,而他以夜裡睡眠淺需要安靜為由,早幾天前就不讓下人們晚上留在主樓了,因此沒人知道他正一個人摸黑行走在空寂的走廊上。

他能感覺到這具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因此不得不選擇在今天回歸自己的身體。

因為他無法確信一定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所以一直在拖延,直到今天,再也拖不下去了。

也因此,他提前準備了一封長信向希莉亞解釋原委,如果他真正地死了,她會看到這封信,知道他究竟為了等到她做了什麼。

這大概算是一種小小的報複吧,他癡等了她五百年,她不能什麼都不知道,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可如果他成功了,那麼他會去毀了那封信,她不需要知道一切,他會陪在她身邊。

艾伯特來到地下室,想起曾經他帶著隱秘的情緒,引領著希莉亞進入過這裡,便忍不住笑了。

他打開那個存放著他身體的房間,扶著牆壁走進去。

玻璃棺中,蒼白的青年靜靜地躺在那裡,一頭金黃色的長發如同陽光鋪灑在他身周。

艾伯特手按在玻璃棺上,低低地吟唱著,玻璃棺周圍微光閃過,隨後他打開了玻璃棺蓋。

他將裡頭的人抱出來,低下頭與那具冰冷的身體額頭對額頭,冗長複雜的吟唱回響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許久之後,一切停息,兩具身體一動不動。

一片靜謐之中,下方蒼白的人體突然動了動,上方的人被推開,滑落在地,聲息全無。

男人坐起身,環顧四周,壓抑著什麼似的低笑道:“神明待我不薄。”

他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到力量的回歸,隨後他抱起原先寄居的那具身體,回到臥室,將“艾伯特”放到床上,又將枕邊的長信用火燒個乾淨。

隨後他回到地下室,將玻璃棺損毀放入空間袋,又將一切痕跡去除,這才離開。

他走出主樓,深吸了口氣,空氣中似乎傳來一陣陣花香。

久不曾使用,但“艾德裡安”的身體與他才是最契合的,因此他感到了靈魂的歡暢。

艾德裡安往裙樓看了一眼,便離開了薔薇莊園。

他一路疾行,沒有驚動任何人,徑直來到帝都東南角的大教堂,熟稔地找到朱利安主教的房間。

艾德裡安並沒有刻意控製動靜,因此他剛到門口時朱利安主教就醒了,等他坐起來,見門推開,來人那一頭金發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朱利安主教愣了愣才回過神來,激動地跪下道:“您回歸了!”

他早幾天前就收到了薔薇莊園傳來的信件,告知他,他的主人即將回歸原本的身體,讓他做好準備。他曾有幸見過那躺在玻璃棺中的人一眼,即便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那樣貌依然在他腦海中栩栩如生,因此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接下來我不方便出而,等明天薔薇莊園那邊傳來死訊,你就去宣讀公證遺囑。”艾德裡安淡淡道。

“是,大人!”朱利安主教低頭恭敬地回道。

艾德裡安忽然低笑了一聲,對朱利安主教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晨曦天使是如何模樣嗎?明天你可以好好看看。”

朱利安主教從來不敢多問大人的事,隻是隱約猜到,在薔薇莊園暫住的那位“希莉亞閣下”很可能就是五百年前的晨曦天使,也不敢去查探,如今從大人口中得到了確證,他伏下微胖的身軀,強壓著激動的心情道:“是,卑下一定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希莉亞第二天一早,跟過去一樣去看望艾伯特,可還未走近,就聽到了一陣哭聲,她腳步一頓,隨即用上“風行”,迅速進入臥室。

她看到尼克管家正領著一些人跪在地上哭泣,而床上,艾伯特安靜地閉著眼睛,膚色似乎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蒼白。

她一步步走近,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那是完全冰冷的觸感,摸不到任何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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