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承又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眼前這位小娘子的話中之意,竟然是直言無隱,看上了自己。
一時間,金尊玉貴高不可攀的男人有些愣怔,又有些受用。
秦嫀見他抿唇不語,隻是一副陷入為難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成不了,心中雖覺得可惜,但也沒有糾纏的念頭,隻一笑說:“郎君不必煩惱,有緣自來相見,無緣亦不強求。”
說著一福身,便轉身和侍女一並施然離去。
趙允承停在原地,擰眉望著侍女給小娘子戴上帷帽,然後那一主二仆漸漸消失在他視野裡。
這一邊,秦嫀懷著勾搭失敗的遺憾,回到轎中,主仆幾個悻悻回府。
至於那真正的王二郎君,在見過俊美非凡的沈姓郎君之後,誰還有心思去見那相親對象。
秦府花園廊上,秦家母女相遇,王氏笑問:“笑笑回來了?”
秦嫀朝母親行一禮:“阿娘。”
“怎麼樣?”王氏心中惦記著女兒的姻緣,笑問:“那王二郎君聽說一表人才,你今天見了感覺如何?”
秦嫀眼裡含著心虛,想了想,造謠道:“阿娘,那王二郎君的長相委實一般,隻能算周正吧,身高應該是媒人謊報了,根本沒有七尺,總之不合眼緣。”
王氏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還能謊報,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那王二郎君年過二十五還沒定親,要真的有媒人說得那麼出挑,也就不會剩下了。
“唉。”難。
“阿娘不用擔心。”秦嫀執起她的手安慰:“命裡有時終須有,老天爺自有安排。”
王氏瞪了她一眼,皺起兩道娟秀的眉毛就罵:“要不是你早些年挑三揀四,何至於此?”
秦嫀便乖乖地閉嘴。
傍晚秦員外回來,得知愛女的姻緣泡湯了,反應和妻子王氏如出一轍,長籲短歎。
不過秦員外還算看得開,他膝下隻有一個八歲的幼子,其餘都是閨女,人丁不算興旺,萬一女兒真的嫁不出去,招婿上門也無妨。
“也罷。”秦員外坐在椅子上,接過秦嫀送過來的熱茶,飲了一口道:“寧缺毋濫,若是笑笑不喜歡,結了親也是冤家。”
“阿爹說的是。”秦嫀笑笑:“女兒對相夫教子沒甚興趣,若是能跟著阿爹學些生意上的本事,還怕良人不來尋我麼?”
“你呀。”秦員外無奈:“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若是你實在不想出閣,待阿爹幫你物色個可靠的寒門小官人。”
秦嫀微怔,可靠的寒門小官人,公費養小白臉的意思嗎?
這個可。
邂逅美男又铩羽而歸的鬱悶心情,終於在聽到秦員外說可以養小白臉的好消息之後,撫慰了秦嫀的心。
要知道,兩輩子加起來,秦嫀恰好三十出頭,正是女人最渴望肌膚相親的時候。
這是人類的本能,跟性格冷清或熱情無關。
秦嫀又不是那種會束縛自己的人,恰恰相反,她對自己非常好,吃穿用度,從不心疼;想泡小白臉,那就直接去泡。
當天晚上,秦嫀躺在書房的繡榻上,打個盹兒的功夫,就夢見了白天驚鴻一瞥的沈姓郎君。
那是位毋庸置疑的當世美人,身材氣質均是絕佳。
“唔……”在秦嫀的夢裡,沈郎君那張絕色的臉龐近在遲,用一種欲語還休,左右為難的眼神瞧著她,仿佛有千般苦衷,萬般愁緒。
而秦嫀隻覺得,美人連皺眉都那麼好看,同時湧起一股心疼,想伸出手指,為沈郎君撫平眉間的褶皺,讓他不要憂心。
但還沒來得及這樣做,夢就醒了。
“三娘子,該上床歇息了。”原是婢女來喚。
隨著夢醒,沈郎君的俊容一並散去,留給秦嫀的隻有一室幽幽的燭光。
容王府,也叫攝政王府,正是當今幼帝的九皇叔趙允承的府邸,坐落在皇城根上,離皇宮不過咫尺之遙。
王府內院,分為東西正三院,正院住著攝政王趙允承的王妃安氏,西院住著十八個環肥燕瘦的鶯鶯燕燕;在正院和西院之間的小跨院,還住著一個梅側妃,大大小小加起來二十人,全是趙允承的女人。
這輩子都沒這個福氣的市井男子,少不得羨慕一句,攝政王好福氣。
家中有二十個美嬌娘,想睡哪個就睡哪個。
隻有府裡的女人們知道,攝政王哪個也不睡,她們這些內院的女人,唯一的命運就是等死罷了。
說來話長,這事還得從安王妃的外祖李家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