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緒, 考慮了一番秦嫀剛才敘述的情況, 容王可有可無地點評:“那二姐的夫婿, 我瞧著眼神飄忽, 腳步虛浮。”
也許心術不正,又似縱欲過度, 沒個正行。
而秦嫀的二姐, 有樣貌有氣質, 怎會嫁給這樣的人呢?
聽到趙允承的發問, 秦嫀苦笑:“我那二姐夫, 當初瞧著也還行,但不知這兩年怎麼越發地不長進。”
趙允承垂眸聽著,點點頭。
夫妻二人隻是旁觀者, 若是二姐有求於他們, 他們自會鼎力相助,可是二姐沒有開口, 他們也不便貿然插手。
馬車駛過胡同口時,人歡馬叫,一派生機,秦嫀聞聲而掀起窗簾,瞧了一眼那熙來攘往的南門大街, 心中不禁想,與其同夫君回去悶著, 不若兩人在街上走一走。
“郎君, 不若在街上走走, 吃碗縮脾飲再回去?”秦嫀自訂親以來,多日不曾出門,還真有點想念在街上閒逛的樂趣。
“倒也行。”容王想起些什麼說:“這附近有銀樓嗎?我給你挑些首飾。”
聽見‘首飾’二字,秦嫀便想起太皇太後賞賜的那些金翠頭麵,說句實話,華麗是真的華麗,很是爭奇鬥豔。
於日常就算了吧,戴上去會很奇怪。
“那自然好。”夫君想給自己花錢,秦嫀哪有阻止的理由,沉吟了片刻:“這南城大街的銀樓都實屬一般,要論款式新穎流行,還是靠近內城那邊的寶泰樓出彩。”
容王眨了眨眼,因為靠近內城就意味著可能會有人識破他的身份,然而小娘子想去寶泰樓瞧瞧,他也沒有合適的阻止理由。
“好,就去寶泰樓罷。”
答應下來之後,他隻祈禱黑衣的惡名夠響,能讓自己狐假虎威,當一回鬼見愁。
車夫聽見吩咐,便調轉車頭,去寶泰樓。
寶泰樓在東京城算是業界頂尖,很是經常招待達官貴人,因此門口站崗的夥計,亦是個頂個的火眼金睛。
見這架馬車做工精致氣派,雖無家族的標致,卻顯出矜貴來,自不敢怠慢,客氣笑道:“郎君萬福,夫人萬福。”
抬頭不小心看了眼那夫人的臉,夥計微微愣住,眼中頓時露出幾分驚豔來。
秦嫀出門時沒想過要上街,因此忘了帶帷帽,此時下車見自己惹來眾多目光,便輕歎一聲:“夫君之相貌,當真是招蜂引蝶。”
被媳婦兒倒打一耙,容王輕輕挑了下眉,沒說什麼。
此時門口人多眼雜,並不宜久留,趙允承仔細擁著女郎,用自己高大的身軀阻擋開四麵八方投來的視線,進了寶泰樓。
這裡頭倒是寬敞雅致,人並沒有秦嫀想象中的那麼多,也是的,銀樓本身屬於高消費場所,出沒的隻是東京城的一小撮人。
“卻不知二位想看些什麼?”說話的夥計二十出頭,看起來很是機靈,正殷勤地向他們介紹:“那邊是金銀器物,這邊是玉石珠寶,若是買首飾的話,前麵左轉就是了。”
順著夥計的手指看去,趙允承和秦嫀看到,那兒聚集著幾名女郎,看發式和衣著顯然未婚。
然後秦嫀仔細一瞧,很好,還有郎君陪著,那麼她就不客氣了:“修晏,走罷。”
趙允承卻不想湊這個熱鬨:“夫人,不若我們去雅間待著,讓人送上來看?”
嫌棄這樣沒靈魂的秦嫀說道:“還是自己過去看吧,瞧上什麼直接拿豈不是更好嗎?省得勞煩彆人,你說是不是?”
既然她堅持,趙允承臉色複雜地想了想,隻能點點頭跟過去。
要命的是那郎君身穿紫袍,好像是官員的官服,隻不知是哪個衙門的官員。
看樣子是個文官,品級應不低。
武官在他麵前還能說上幾句,文官沒見過血,稍微凶神惡煞點,應該也能嚇退。
若是黑衣的話。
白衣不得不承認,怕是再過些年,黑衣能取代鬼怪,成為止小兒啼哭的人物。
那文官其實是大理寺少卿宋玉珩,從四品官上,每三日都要上一次朝,風雨無阻,所以很是豔羨攝政王可以休半個月,上半個月,半個月又隻上五天。
沒有比他更舒服的了。
正陪著妹子在銀樓裡站著,宋玉珩有些打瞌睡。
今日一早起來上朝,回到府門口還沒曾進去,便被妹子抓了出來。
妹子的閨中好友徐家女郎,好像瞧上他了,可他隻想回家睡覺。
“夫君瞧瞧,這串紅珊瑚珠花好看嗎?”一道嬌柔的女郎聲音,吸引了宋少卿的注意力。
抬起眼皮一看,入目是張雪膚貌美的臉龐,很是大氣端麗,在東京城倒是不鮮見。
時下以瘦為美,東京城的女郎們都恨不得把自己餓得弱不勝衣,猛然見到個豐腴的,就打眼了。
“阿兄,你在看什麼?”宋家女郎不滿的聲音突然傳來。
不僅喊回了宋少卿的注意力,也驚動了正在陪秦嫀挑首飾的趙允承。
他蹙眉抬頭的瞬間,宋少卿若有所感的視線也撞了上來,見是長眉入鬢,英氣俊美的熟麵孔,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倒是全消了。
“攝……”宋少卿正欲行禮說些什麼。
趙允承發現他竟是認識自己的,便輕輕抬手,用眼神示意其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