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一聽心中詫異,轉而神色著急:“王爺,您身體不適?”
這麼一想,他很有些恍然大悟,難怪昨夜王爺沒有整宿整宿地忙碌,卻原來是生病了。
“不必多問。”攝政王眼下最忌諱有人窺探了,輕聲道:“讓你去你就去。”
高遠見他不耐,亦不敢再多問。
宣太醫倒是快,不過那太醫聽說要給攝政王號脈,當即就軟了腿,知道入了攝政王府的門口,仍舊沒鎮靜過來。
他怕呀。
太醫本就是高危職業,在相對平和的大乾皇宮中都提心吊膽,更何況是人人懼怕的攝政王麵前,太醫隻覺得自己身子涼了半截。
趙允承聽說太醫來了,就讓人帶進來,吩咐了聲:“留太醫在此處,其餘人出去。”
幾瞬間,方圓十米走得一個人都不剩。
太醫的心更亂了。
攝政王秘密宣見太醫,彆說他們當醫者的忍不住浮想聯翩,就連普通人也會難免猜測一二。
“太醫。”趙允承一開口,見太醫顫了顫,好像自己這裡是龍潭虎穴:“嘖。”他沒好氣兒地,然後將衣袖擼起,露出手腕搭在書案上:“你來瞧瞧。”
太醫戰戰兢兢地上前去,一邊抹汗,一邊拿出一個枕手的軟墊,想給王爺用上。
“不必了。”攝政王凝眉道。
“喏。”太醫自不敢勉強,連忙弓著身給攝政王號脈,一開始指尖具是發涼且發抖,因為他害怕診斷出什麼惡疾,惹怒這位喜怒無常的攝政王。
後來,太醫靜氣凝神地,慢慢分析了一番王爺的脈象,那提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放了回去。
王爺這個脈象,微微有些偏沉遲弱,倒不太明顯。
如果是道行不夠的小醫者來號脈,恐怕會忽略過去。
這時太醫又不確定了,難道王爺就僅是因為這個而診脈?
還有其他的不適嗎?
“如何?”趙允承問道。
“敢問王爺……”太醫垂目恭敬地問:“近來王爺可是感到氣虛體乏,腰膝酸軟,精神不振?”
趙允承想了想,並沒有那麼嚴重,隻是微微有點氣虛,今早已是好多了,比之常人,他肯定還是勝之的,隻是與自己的巔峰期相比,明顯差了些。
“有一點。”
大概的原因,其實他約莫也猜到了,隻是不太確定,所以喊太醫來走一趟。
太醫倒是十分謹慎地又問:“您就是因為這份不適而請脈的嗎?”
趙允承微微開始不耐,原來請太醫診脈這般磨嘰,郎君壓著邪火點頭:“是何原因?”
太醫鬆了口氣,斟酌了一下措辭,垂目回答:“王爺卻是精氣虧損,服幾帖藥將養數日便無礙了。”
精、氣、虧、損。
每個字兒趙允承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這短短的半個月,白衣究竟是怎麼折騰的?
生生地把自己折騰得精氣虧損。
沉著臉收回那手,攝政王暗自梳理情緒,緩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這精氣虧損有何講究?半個月的時間能虧成這樣?”
太醫聽得脖頸涼颼颼,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
王爺這是在自暴……一連放縱了半個月?
太醫當下很有點目瞪口呆,一時回不過神,直到攝政王輕捏了一下拳頭,他聞聲驚醒,忙喏喏作答:“回攝政王,半個月內若是次數頻繁,的確……是可以虧損成這樣的。”
趙允承:“如何算次數頻繁?”
太醫咽了咽口水,怎敢回答這道送命題,若是攝政王達不到自己猜想的頻率如何辦?
豈不是變相嘲笑攝政王不行。
“若一日……一日三次,連續半個月……確是會令人虧虛。”太醫提著腦袋瑟瑟等候發落。
但是等了許久,那攝政王並未作聲。
當然了,因為攝政王一次都沒試過,他如何知道白衣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簡直荒唐。
“你出去吧。”思索了片刻,趙允承攆太醫離開。
太醫:“喏。”長鬆了口氣,收拾收拾準備走人。
“等等。”攝政王抬頭,淡淡吩咐:“留下藥再走,吃了不好,本王為你是問。”
“喏。”太醫瑟瑟發抖,咽著口水恭敬地退了。
那幾帖藥交到高遠手中,交代了如何煎服,太醫就鬼攆似的走了。
王爺是什麼症狀,為何要吃這藥,高遠心中很是好奇不已,但是太醫不與他說明,他也隻好摸不著頭腦地去煎藥。
送藥進去的時候,高遠發現,王爺那滿身的煞氣,還是繚繞不去,教他伺候得心驚膽戰:“王爺,藥煎好了。”
臉龐如玉一般的郎君說道:“放著罷。”
“喏。”藥味充斥著房間,叫高遠產生了一種王爺今天分外脆弱的錯覺。
他知那隻是錯覺。
“高遠。”趙允承靜下心來,細細探查:“後院那群女人,最近可都老實罷?”
他想知道,白衣幸的究竟是府裡的女人,還是外頭的女人。
王爺鮮少過問後院的事,高遠微微意外,然後答道:“回王爺,倒是沒有。”
先前安王妃和梅側妃那檔子事,高遠已是報備過的。
“嗯。”看來白衣幸的不是後院的女人了,不然後院怕是已經翻了天了。
外麵的範圍可太大了,不好篩選。
看來從下半月起,他要安排暗哨盯著白衣。
突然想起上次交接時白衣的異常,黑衣眯了眯眼睛,指尖習慣性地輕撫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見王爺陷入了思緒,高遠不敢打擾,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案上的藥都快涼了,一隻指骨修長,可握乾坤的手,才端起那青花瓷藥碗,將藥湯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