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宮中貴人如天神般突然而至,自稱是太皇太後身邊的舒窈姑姑。
“我此次來,是為索要秦二娘子的和離書,你家大郎何在?讓他快快寫來。”舒窈是一點都不客氣,到了楊府就公事公辦。
對這樣醃臢不守規矩的人家,她沒有什麼好客氣的。
那楊府就跟舒窈想象的一般,嚇得跪地賠罪,大聲告饒,以為自己家得罪了宮中的貴人:“貴人息怒,是我們不對!我們這就去把那賤妾賣了,還有那胎兒,也不留!”
他們這般表態,卻是全然不顧在場的懷胎侍妾。
三翻四次的驚嚇,那侍妾沒有嚇得滑胎已算是身子骨硬朗了。
這些坊間的醃臢事,端的是一點新意也無。
“去寫和離書罷。”舒窈再說一遍。
若是秦家人來,那楊天還能耍無賴,但是麵對宮裡的貴人,他再不甘願也隻能寫。
隻是不知道,這和離書寫了之後,自己府上會是什麼下場……
舒窈倒是沒有接到旁的吩咐,隻是拿到和離書就去了趟秦府,將它交給了秦二娘子。
和離書拿到了,接下來就到了挑夫婿的環節。
東京城或東京城周邊,不上不下的小士族其實多如牛毛,他們的日子也許過得還不如商戶好,但是門庭說出去好聽,姓氏清貴。
大部分士族甭管家裡過得如何,輕易是不會自降身份與商人聯姻的。
不過也有那些看得開的小士族,選擇雙贏。
秦二娘子首先家中還算富貴,其次有個比在座百分之九十九的士族都清貴的親戚,洛陽沈氏。
娶了秦二娘子,便是和洛陽沈氏做了連襟。
變相的就是和太皇太後攀上了關係,這是一樁不虧的親事,想要可能還要不到呢。
太皇太後倒是樂意給小輩們說親,自愛孫手裡接到這個委托,也不怠慢,當下就讓人去打聽那些小士族的情況。
門庭高了不好,實力終歸懸殊,秦二娘子嫁進去也未必鎮得住。
低了也不行,沒點本事如何跟攝政王做連襟。
於是那些門第不顯眼的,但是自身實力不錯的郎君,就被太皇太後盯上了。
經過一番篩選,嚴姓和吳姓兩家小士族入了太皇太後的法眼。
嚴姓郎君名喚嚴雲祈,是家中次子,年紀不小,三十一了,前頭娶過一個媳婦兒,但病逝了。
太皇太後瞧著他不錯,因為他沒有孩子,而且又是趙允承的手下,能力出眾。
缺點就是嚴府人丁眾多,那商戶出身的秦二姐嫁進去估計吃不消。
吳姓郎君名喚吳清榮,二十有八,門第比嚴二郎君差些兒,官職也不高,隻是個區區九品文官。
優點是家中人口簡單,又是獨子,因而太皇太後也相中了他。
不過這二位郎君長得都樣貌周正,品性恭良,如何選擇,還得看秦二娘子的意思。
麵對舒窈的詢問,秦二娘子呆若木雞,好半天沒能緩過來。
自己一介商戶女,還是和離過的,竟能嫁入士族家?
她真的要緩緩了。
靜下心一想,兩位郎君都不錯,特彆是那吳姓郎君,足以娶一位更好的士族女郎,琴瑟和鳴。
當然嚴姓郎君也不錯,門第高,官職高,若非托了三妹妹的福,秦二娘子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嫁入高門。
眼下有這個機會,她自是慎重。
秦二娘子鬥膽問道:“不知兩位郎君脾氣如何?”
舒窈笑道:“嚴二郎君沉著穩重,卻是個有本事的,不過武官嘛,脾氣自然犟些。”頓了頓,又回憶那吳郎君:“吳郎君是個溫文儒雅的才子,學識不錯,性情也和善,據說是個孝順父母的。”
而且還是個獨子,舒窈覺得秦二娘子應該會選吳郎君吧。
然而她卻猜錯了,秦二娘子最後選的不是吳郎君,而是嚴二郎君。
舒窈先是意外,然後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小娘子。
既然小娘子選了嚴二郎君,舒窈也不多置喙,隻管去辦差。
嚴家人丁興旺,二郎下頭還有三郎四郎,卻是都娶了妻,隻剩下前幾年喪了妻的二郎未娶。
期間倒是有人來說親,但都沒有說成,因為嚴二郎君實在不配合,總是冷著一張臉,把人家嬌滴滴的女郎嚇得瑟瑟發抖。
拖到三十一了,眼下又有人來說親。
而且這人還是宮裡的貴人,除了官家以外最尊貴的那位,卻是不知道吹什麼風把她老人家給吹來了。
嚴家主母驚中帶喜,忙問賜婚的是哪家女郎?
她想著定然是個門第不錯的,否則也勞不動太皇太後操心。
“卻是個二嫁的商戶女郎。”舒窈見她臉色都變了,徑自喝了一口茶,才慢慢笑道:“夫人且聽我慢慢道來。”
仔細與這位嚴家主母說了個中關係,點明利弊,才見嚴夫人臉色稍緩。
這麼說來,這秦府福分不低,竟得到太皇太後的青睞。
一府二女都嫁入世家,單憑運道來說也是萬裡挑一了。
“夫人好生考慮罷,太皇太後本是看中了吳家的,隻不過那秦二娘子看中了你家,所以我便來了。”
舒窈的言語間,都是對秦二娘子的優待。
彆說嚴夫人了,門第再高些的貴女,也不見得能讓太皇太後這般操心。
“這是自然。”嚴夫人笑道,亦不敢怠慢。
舒窈見狀,又笑道:“秦二娘子品貌端莊,素有才名,若非那沒有福分的郎君不爭氣,太皇太後看不過眼,做主讓他們和離了,我也不會走這一遭了。”
話裡話外,都是在給秦二娘子說好話。
嚴夫人再沒疑慮的了,畢竟也不敢拒了不是,便不如笑道:“那就憑太皇太後做主罷。”
若是那秦二娘子真有舒窈說的這般好,對嚴家來說亦是錦上添花,畢竟……娶了秦家女,便是太皇太後的親戚。
眼下看來,這關係還挺近。
嚴夫人靜下心琢磨著,慢慢覺出這樁親事的好來了。
待家中的二郎下衙歸家,她便去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