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禦林園經營的廟宇, 自然是規模不錯的廟宇。
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氣魄恢宏, 莊嚴肅穆, 因是依山而建, 周圍樹木鬱蔥,遠眺而去, 亭台樓閣, 古香古色。
此刻時間還早, 香客並不很多。
小娘子和小丫鬟帶著紗絹帷帽, 走在斜徑上, 身形婷婷嫋嫋。
在廟宇中偶遇小師傅,禮貌問清楚舍後所在之處,二人便說說笑笑地走了過去。
不愧是能夠在金鱗池經營的廟宇, 後舍建得很是乾淨寬敞, 而且還將女郎和郎君分隔兩地,一東一西, 互不乾擾。
秦嫀出來得比月英快些,站在外頭等候,她瞧著附近有株紫薇花開得喜人,便笑了,揚著團扇走過去欣賞。
哎呀, 若是這個時代若是有照相機或手機就好了。
女郎站在這株紫薇花下拍照,定然好看。
正想著, 秦嫀的笑容頓了頓, 歪頭傾聽, 仔細聽了一陣之後,確定自己沒聽錯,確實是聽到了一道壓抑的女郎聲音。
“……”秦嫀皺眉,麵露擔憂之色。
尋著似有若無的聲音,她便提著裙擺過去了。
舍後這種地方,一般人都不會逗留,因此也不怎麼打理,周圍樹木山石淩亂自然,當初開鑿是什麼樣眼下就是什麼樣。
顯見那聲音是從一片高聳的山石後麵傳來的,秦嫀抿了抿唇,加快了腳步。
眼瞧著這道水色的玲瓏身影,突然冒出來,一條著黑袍的修長手臂,自她身旁閃電般伸出,往懷中一摟,然後另一隻手將人的口鼻封住。
事情發生僅一瞬間。
非常快。
對那山石後麵,正在吃野食的野鴛鴦倒是毫無影響。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小娘子被嚇得不輕,臉兒煞白。
她的帷帽掉地上了,腰身亦被人禁錮著,口鼻也被人封住了,全身上下除了一雙還能活動的眼睛,無一處是自由的。
完了。
秦嫀腦海中閃過要遭的念頭,並且極力地分析,這人是要劫色還是劫財啊?
真是的,不是說金鱗池治安良好嗎?
眼下看來也是閉著眼睛吹。
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秦嫀都不敢掙紮,她在等待適合自救的時機;然而那人箍著她並未有所動作。
隻是發現她呼吸不暢,將寬厚的有力的手掌鬆開了些許。
剛才憋得不輕的小娘子,一得到呼吸的機會,那心口就像山巒似的,起伏有致。
一下一下,弄得黑衣郎君蹙眉。
這名劫持小娘子的郎君,便是來天光寺辦差的攝政王趙允承,經過他的暗訪,終於在舍後找到一對私會的野鴛鴦。
“……”晦氣。
他正準備離開,一道冒冒失失的身影忽地闖過來。
趙允承本不想管,因為與他無關。
明明聽到這種聲音還要過去,不是蠢就是腦子不夠用,讓她去洗洗眼睛也罷。
但最後,不想管閒事的的攝政王殿下,還是伸出了援手,把那女郎的去路攬住。
這大抵是趙允承第一次抱女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彆扭,觸感太軟了,味道太香了,像個添了熏香的麵團兒。
郎君垂瞼睥睨,瞧見還是個胖的,難怪臉上也軟乎乎。
這時候,山石後麵的戰況正酣,好似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進程,羞得人臉紅耳赤。
被人禁錮住的秦嫀,也終於意識到了那裡正在發生什麼,體溫一下子高了幾度,臉頰火辣辣似要燒起來了一般。
所以說,禁錮住自己這個人,並不是想要劫財或劫色。
也許……他隻是在這裡幫人把風?
總之應該不是歹人,小娘子思及此,輕輕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約莫等對方完事,自己就可以平安離開了。
所以眼下彆無他法,唯靜待事了。
隻是不知道,那位郎君實力幾何?還要等多久?
和一名素不相識的異性在一起聽牆角,可是太尷尬了些。
秦嫀抬起手指,戳了戳箍在腰間的鐵臂,他箍得太緊了,緊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趙允承知她意思,想必是已經聽出那二人在做什麼,正好,他也不想抱著她。
更遑論還要聽那起子男女交/媾的醃臢事。
“噤聲。”在這種地方與人相見,實在丟臉,趙允承並不想和百姓會麵。
是以郎君在小娘子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一經得到小娘子的點頭,他便鬆開手,撿起那頂掉落的帷帽,往自己頭上扣去。
遮住一張俊美的臉龐。
紗絹影影綽綽,使旁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秦嫀轉過來,瞧見郎君頭上戴著自己的帷帽,先是一愣,然後哭笑不得:“……”
敢情這位郎君還是個要麵子的,不想讓旁人看到真麵目。
將心比心,她亦是無比尷尬,臉都快燒毀了,此時儘量忽略山石那邊傳來的噪音,無聲地朝黑衣郎君福了福,就要離開。
透過帷帽上用來窺視的一片稀薄紗絹,郎君瞧見一張嬌媚的容顏,明眸善睞,瑰姿豔逸,而方才被他評判為胖的身段,其實玲瓏有致,氣韻風流,令他喉嚨微動,不禁眯了下狹長的鳳眼,仿佛被女郎的豔麗灼傷了眼般。
“……”
秦嫀一福身罷,提起裙擺匆匆地離去,帶起一陣香風。
攝政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遠去的窈窕身影,片刻後,回過神來,撇唇輕喃:“庸脂俗粉。”
穿得那麼惹眼,身上那麼香,步態那麼妖嬈,可太俗了。
趙允承收回目光,對那山石後麵的咿咿呀呀好不反感,於是冷著臉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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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小亭,眾人見那遊玩的郎君身穿墨蘭官袍,便不敢過來打擾了。
這塊地方就成了他們小兩口會麵的地方了。
於是秦二娘子也就鬆了心神,舒心地與未來的夫婿待在一塊,大著膽子同他說話,給他斟茶。
嚴副使並不習慣和女郎相處,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甜蜜話,他見秦二娘子生得雪膚貌美,微微驚訝了一下,半天道:“阿娘說你生得貌美,原是真的。”
秦二娘子好笑,垂眸道:“你若是不信,為何還要提親呢?”
難道這人就沒有想過,萬一娶回去不是合意的娘子,那該如何辦?
“娶妻當娶賢。”嚴副使一板一眼地與她交代:“樣貌好隻是錦上添花,會過日子比相貌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