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家人也是的,明知道不會有好果子吃,還來跟前討嫌!
“嗬……”趙允承一聲冷笑,聽聲音還挺正常:“怎麼著?幾年不來,以為我把那茬忘了?還是覺得我年紀大了,心就軟了?”
高遠汗顏,說道:“您才二十出頭,正值壯年,怎麼會老呢?”
趙允承心道,你懂個屁,你什麼也不懂,噢,你也沒機會懂。
“過去吧,彆管他們。”馬車內懶洋洋地吩咐了一聲。
高遠開開心心地道:“喏。”
馬車駛過去的時候,有人在外頭喊:“修晏!”
趙允承翻白眼,修晏是白衣的字,可不是他。
那人又喊:“我知你在裡頭,我是筠庭的阿兄,李晉安,今日特來拜祭她,你讓我進去罷!”
這人說到後頭,聲帶哽咽。
“哭了啊?”趙允承喃喃自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個世上可沒有後悔藥。”
當初皇帝微服私訪李家,李家可是想著把其中一個女兒送入宮當妃子的,大女兒已經跟國公府定親,那麼便隻剩下小女兒。
小女兒癡戀大姐的未婚夫婿,不僅不願意去服侍皇帝,還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姐姐騙去。
可真是好計謀。
所以這個生下來的奸生子,長大後就把李家想要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斬了啊。
李晉安追在王府的馬車後頭,大聲道:“修晏!我阿爹……阿爹已經臥病在床,時日無多,他叫我告訴你,他對不住你,對不住你
阿娘——修晏——”
趙允承心想,對不住,這三個字有何用?
你悔你的,我做我的。
咱們並不相乾,可笑,你還想來感動我不成?
任李晉安在後頭如何痛哭流涕,馬車絕然而去,追到門口之時,守衛把他攔下:“速速離去,若再擅闖,休怪我等不客氣!”
後麵隨他一道來的李家人,連忙上前把他勸到一旁:“阿爹,該說的也說了,試也試過了,既然他不理睬,咱
們就打道回府……”
李晉安哇地一聲哭起來,老淚縱橫,跪在地上道:“都怨我沒本事,當初若不是阿爹想為我鋪路,何至於此?”
如今李家衰敗,二妹妹和侄女無臉見人,一切都是他的錯。
子女看著不忍,其中一小郎君抿嘴道:“照我說,他也氣性太大,不就是……”
“阿弟!”一位女郎怒斥。
李小郎君不服氣,爭論道:“難道不是嗎?當初隻是一場意外,誰也沒曾想到。”
李晉安臉色難看,明白這就是趙允承生氣的點,當初出事後,他阿爹為了維護李家的名聲,並沒有承認小李氏設計陷害姐姐。
因為一個女兒已然折進去了,若是鬨開來,他們李家顏麵何存,皇帝的顏麵何存?
倒不如隱瞞事實,然後將小李氏嫁入國公府。
光憑這一點,就夠趙允承恨他們一輩子的。
“唉……”李晉安自覺無顏再懇求,他命一子一女,朝著妹妹墓地的方向,磕三個響頭。
女郎很聽話,那小郎君卻是不服氣,因為就是這位從沒見過麵的姑姑,鬨得他們李家衰敗至此。
趙允承在裡頭足足呆了一天,不說話也不吃飯,就瞧著李貴妃的墓碑。
一會兒在想,自己來這裡看望阿娘,阿娘會不高興嗎?一會兒又在想,如果阿娘還活著,現在又是什麼光景?
那樣就沒有他了吧。
可是想來想去,那樣卻是最好的。
這醜陋的世間,惡臭的人們,誰稀罕呢?
“王爺?”眼瞅著天快黑了,再不走城門便要關閉,高遠鬥膽上前說道:“您做了一天了,不累嗎?”
趙允承沒說話。
高遠輕歎:“不若,咱們回去吧,回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吃碗麵。”
過生辰怎麼能不吃長壽麵呢?
但他知道,不能直接提出來。
王爺會不喜的。
趙允承眼神空洞,低聲道:“熱水澡,吃麵?”
高遠連忙點點頭,語氣小心翼翼道:“或者……您還能去外邊,吃酒用飯,睡一覺……”
逛窯子放鬆放鬆,也不是不行的。
“外邊?”趙允承自言自語:“你出的什麼餿主意,怕本王不夠煩嗎?”
那是白衣的家,不是他的家。
高遠捏了一把冷汗,自己這是說錯話了?
正忐忑,攝政王便站了起來:“那就走罷。”
高遠還傻著,問道:“王爺想去哪?”
趙允承停住,瞪了他一眼:“不是你叫本王去外邊吃飯睡覺嗎?”
高遠連忙點頭:“哦哦,走。”
趕在城門關閉之前,他們的馬車順利入內,然而其實,就算趙允承大半夜回來,守城的官兵也不敢不開。
高遠順利地將王爺哄好了,心裡頭高興得很,笑眯眯道:“王爺想去哪一家?”
說起來這花街柳巷,他這把年紀還沒逛過呢。
今兒個托了王爺的福。
坐在馬車裡頭閉目養神的攝政王道:“把我送到紫金胡同口,本王自己會去。”
高遠訕訕,怎麼地,竟不帶老奴嗎?
馬車到了紫金胡同門口,一道挺拔的黑影跳了下來。
“高遠,明日上午,罷了……”趙允承改口:“晌午讓馬車來這裡等候。”
高遠:“……”
高遠一張老臉上有點怨念:“喏……”
沈府,燈火通明。
秦嫀記得今日是趙允承的生辰,本想親手做些吃食送去,但一直做的都不滿意,而且也怕給對方添麻煩,便打消了此念頭。
“那便先練練手吧。”麵容柔美的女郎,在灶房裡一邊和麵一邊笑道:“這回做出來味道應該就差不多了。”
月英點頭笑道:
“其實夫人上一鍋做的就很好吃了呢。”
她和沐芮現已是吃得飽飽的。
這時,外邊有人進來稟報道:“夫人,主子回來了。”
屋裡的人,具是一陣驚喜。
回來得剛剛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黑:高遠叫我來的
高遠:你有本事給老奴扣屎盆子,你有本事帶我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