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驚豔, 倒不如說閃瞎了秦嫀的雙眼。
看見趙允承懷裡這一窩毛絨絨的兔崽子, 秦嫀的第一反應就是, 這家夥把人家整窩端了, 那兔媽媽不得懷疑人生,直接自閉。
但對上郎君邀功似的眼神, 秦嫀終究不好掃興:“哇,是一窩小兔子啊。”她伸手摸摸其中一隻小兔子的耳朵,抬頭笑道:“多謝郎君,這兔子是獵場抱回來的嗎?”
“正是。”趙允承假惺惺地說:“當時這些兔子的母親已經被人射殺, 我瞧著甚是可憐……”絕不是他奪兔愛子:“於是便抱了回來, 夫人若是喜歡的話,便交給夫人飼養罷。”
說著瞟了眼秦嫀的腹部:“待孩兒以後,能在自家院子裡瞧見兔子, 也不錯。”
確實不錯,那副畫麵秦嫀也向往之:“夫君往後定是個好父親。”如今孩子還沒出生便這般上心,大有要當兒奴的趨勢,她笑道:“兔子的繁殖本事強得很,估計等咱們的孩兒出生,能瞧見一大窩的兔子。”
“那正好。”趙允承口吻滿意,顛了顛幾隻擠在一起的毛絨絨:“好了,我先叫人給它們搭個窩,夫人且先歇著。”
說罷他轉身去了,背影透著幾分歡快。
家裡除了這幾隻兔子,還有一隻白色的狸奴, 平日裡在沈府作威作福,堪稱小霸王。
之前與趙允承不熟悉,小狸奴每每見到他,哈氣不止,適應了許久才能和平共處。
趙允承抱著兔子去做窩,小狸奴跟在腳邊好奇,不時叫喚一二。
“滾。”攝政王素來不喜歡這隻小畜生,據說它是白衣送給那秦三娘的,每次見到它,黑衣便覺得見到了白衣,忍得很辛苦才沒有一腳撂過去。
幫忙搭窩的下人,瞧見趙允承叫小狸奴滾,不由唏噓看了眼兔子和狸奴,自古有了新人忘舊人,這是鐵律。
害怕自己一時失手把小畜生掐死的攝政王,垂著眼角,萬般厭惡地提起白貓後頸,放到一旁——三秒鐘後,狸奴回到他腳邊挨挨蹭蹭。
“……”趙允承撇開臉,不再管它。
約莫過了片刻,他忽地低喝一聲,嚇得小貓毛發豎立,同時抓了他一下……
“你、闖、禍、了。”趙允承陰惻惻地抬起被抓傷的手腕,滿眼險惡與算計,這一切都倒影在小狸奴那雙琥珀色的眸中。
五感敏銳的小狸奴,頓時瞳孔猛縮,背弓起來,活像見到了毒蛇一般:“喵嗚……”
趙允承眼露蔑視。
他站起來,拍拍身上沾染的兔毛,朝下人吩咐了句:“做好了便送過來,切記,做得寬敞舒服些。”
說話時,特意瞟了小畜生一眼。
目睹主子欺負小狸奴全過程的下人:“……”
趙允承步履匆匆回到臥室,夫人正在窗邊看書,吃醃製過的脆李子,見他進來,美貌溫柔的夫人笑問:“如何,將寶貝們安置在何處?”
一聲寶貝們,喊得趙允承十分受用,要知道秦三娘可沒有這麼喊過白衣送的小狸奴。
“還在搭窩,你若是喜歡的話,屆時可以放在院子裡,給它們做個住所。”趙允承說著,抬起那隻受傷的手湊近:“夫人,方才小……狸奴,狠狠撓了我一下。”
秦嫀聞言,心裡一咯噔,忙將綠色的脆李子放回碟子裡去,拿起手帕抹了抹手,接過郎君的手腕查看:“怎麼回事,它怎麼突然撓你了?”
至於她為何這麼緊張,因為被小動物撓傷,會有得狂犬病的風險,而這個時代還沒有狂犬疫苗,如果真得了狂犬病便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郎君說‘狠狠撓了一下’太有畫麵感了,秦嫀的腦海中頓時出現一道血痕,幸而握住郎君的手腕尋找了片刻,隻看見一道不大不小的抓痕,她才鬆了口氣。
“不礙事,用香胰子洗洗即可。”秦嫀說道,站起來親自牽著郎君去清洗傷口。
趙允承:“……”
站在水盆邊,被秦嫀握著手用香胰子清洗傷口的同時,他眼中閃過一絲惡狠狠的凶光。
他要上眼藥。
“動物終歸是動物,養也養不熟,我喂它好吃好喝,它竟然撓我。”攝政王心懷不滿,畢竟他都受傷了,而秦三娘竟然反應平平!
其實秦嫀是很心疼他的,否則也不會親自過來幫他清洗,但夫君的口吻未免太過較真,她勸道:“小動物沒有靈智,有時候的確會犯糊塗,但它肯定不是有心的,夫君多擔待著些,莫與它計較了。”
“哼。”趙允承不肯罷休,斤斤計較:“分明就是這隻狸奴性格不好,我瞧著彆的狸奴比它溫順百倍,當初真是錯看了它。”
眼下隻有送走才能讓他解氣。
秦嫀無奈:“我覺得小狸奴性格挺好的,好了,它若要撓你,你以後躲著它些便是。”
趙允承聞言險些跳腳,深感自己被冒犯到:“你,我是這個家的主人,我還要躲著它?”
若是白衣聽了這話,定能一笑而過,不會多想。
黑衣就不同了,他的心靈分外敏感,照秦三娘的意思,他在這個家的地位連一隻狸奴也不如嗎?!
那他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秦嫀沒想到,夫君竟然跟小貓較真,驚愕之餘,她認真思索,是不是最近自己懷孕一事,讓夫君出現了懷孕焦慮。
“好了,洗好了。”她仔細拿起帕子,將趙允承的手腕擦乾,頓了頓,將之抬起來低頭親了一口,在郎君發呆的空當柔聲寬慰道:“夫君許是過於緊張了,其實大可不必,為妻的身體很健康,定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生產。”
趙允承正驚訝於秦三娘見縫插針地占他便宜,聞言心中不忿,難道受傷的他,不配叫小狸奴躲著他,偏要叫他躲著那小畜生,憑什麼?
氣死他了!
偏心偏到咯吱窩裡的秦三娘,怎就不明白,他要的是堅定的選擇,明目張膽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