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承聞言, 便也小心地收起浮想聯翩, 看了小娘子一眼, 而後羞赧地執起茶杯, 兩口冷茶下肚,這才恢複溫文俊雅的模樣。
但耳根處的一抹微紅, 始終相伴。
二人對坐著又說了些話,趙允承道:“那我便告辭了,先去與禮部說一聲,叫他們好生張羅。”
還有請婚期, 等等。
“去罷。”秦嫀笑道。
趙允承又看她一眼, 對她點點頭,這才起身撫了撫衣襟,腳步輕盈地離開。
他倒也沒忘記秦嫀所托, 抽空與那鐵鷹提了柳小郎君之事。
恰好柳小郎君身上沒有婚約,聞言十分同意,真準備回家與父母相商提親之事,卻被鐵鷹管家告知:“不急,主子和主母婚期在即,你二人的婚事且押後再辦。”
柳小郎君想想也是,便點點頭:“聽管家的。”
那鐵鷹見他乖覺,好心提了句:“你小子撿了便宜,那月英姐姐,可是王妃心腹。”
王妃?
柳小郎君就不明白了。
眼下王爺的身份似乎已不用隱瞞,鐵鷹便告訴他:“主子是當今攝政王。”
這話一出, 果然嚇得柳小郎君不輕,繼而想到,他家世如此普通,真能迎娶王妃身邊的貼身心腹麼?
趙允承才想起宮中的太皇太後,還在為他操心,等他走完一趟禮部,便入宮見太皇太後,將秦嫀已答應嫁他的消息告知老人家。
傳來好消息,太皇太後這心總算安了,笑著撫了撫心口,叮囑她的允承:“婚禮好生張羅,決計不能比安氏的差,不然你媳婦心中那口氣如何咽的下去?”
趙允承自知是這個理:“孫兒明白,但小娘子不喜繁瑣,因此還是儘量從簡。”
太皇太後嗔了一眼孫兒:“傻孩子,婚禮可從簡,但你可以額外散財,就以你媳婦的名義,叫全天下人知曉你看重她。”
趙允承一怔,隨即笑著向皇祖母深深一揖:“還是皇祖母考慮周全。”
崇國寺,德音大師掃了眼熟悉的八字,記得十分清楚,三年前約莫也是這個時候,眼前這位攝政王,也曾給他兩份男女八字,叫他擇婚期,怎麼?這是又要再來一次?
“王爺這位表弟,不是已經成親了嗎?”
“不瞞大師,這八字是在下的。”
“……”
素來宗室子弟大婚,由司天監幫忙擇取婚期,但既然這位王爺如此信任自己,德音也就幫他看看。
“依你二人的八字,最近的一個好日子乃是七月十三。”
趙允承感到頭暈目眩,剛要說話,那德音大師涼涼道:“若是你相信小僧,便聽小僧一言,莫要胡亂擇取,否則有傷緣分。”
僅一句話,便讓趙允承老實地閉上嘴。
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前他與小娘子的頭婚婚期,便是自己胡亂擇取,下場可想而知。
白衣郎君還想再掙紮掙紮:“那七月後的好日子又是哪一日?”
德音大師:“那便要到十月上旬。”
又是上旬?
七月已是遙遠,何況十月,趙允承深深吐了一口氣,難以抉擇,若選擇七月豈不是便宜了黑衣。
此前說瞞著黑衣和好,其實根本不切實際,隻要他與小娘子和好,黑衣定然知曉,然後那人便會厚著臉皮歪纏小娘子。
光是想象,便讓人覺得難受。
然而,他卻是等不到十月後再與小娘子成親。
七月十三……過兩日便又是交換時刻,趙允承閉上眼睛,頗有些不甘心,把婚禮拱手讓給黑衣,況且小娘子會答應嗎?
收到郎君的詢問信,秦嫀一時也陷入沉默。
以長久和穩定為出發點,秦嫀是讚同七月十三這個婚期的。
雖然口頭上說,要瞞著另一個,但其實根本不可能。
往後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過,想要家宅安寧,還得一碗水端平。
思來想去,她歎了口氣,回複郎君:請郎君自行抉擇,我無不可。
雖然她的真正傾向是可以,但這個決定必須由修晏來決定,才不至於在他心中留下疙瘩……還沒完全複合,需要麵對的挑戰就出現了。
秦嫀賭趙允承不想夜長夢多,他若是信了玄而又玄的八字說,必然會選擇最近的七月十三。
果然,最後對方還是定了這個婚期。
誰叫他之前得罪了德音大師,叫那大師絲毫不鬆口,還恐嚇於他。
但其實不功不過的日子也是有的,而且不會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