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所說的懺悔, 定然不是隻當著攝政王的麵懺悔, 想要令他滿意, 必然是公諸於世, 叫大乾所有人都知曉,小李氏是個什麼爛人。
安郡公作為小李氏的丈夫, 知曉這樣做會毀了安郡公府的名聲,他突然很後悔,當初就不應該為了保全麵子娶那小李氏。
他根本就不喜歡小李氏,但李家女萬人求娶, 他若是就此放棄婚約, 令娶他人,會錯失很多。
隻是沒想到,小李氏手腳不乾淨, 害得大李氏產子後即自儘,留下的獨子在二十年後,會長成如今的模樣。
手握重權,心狠手辣,負他的所有人都不得好過。
眼睜睜看著安郡公府沒落至此,要說安郡公不後悔娶了小李氏,那是假的,他太後悔了。
“攝政王,微臣迎娶李氏女時,並不知曉她曾做過這等惡事……”安郡公說道:“若是早知道,微臣根本不會娶她, 如今因為她,安郡公府沒落至此,說到底乃是微臣咎由自取,沒有早些將她除出郡公府。”
趙允承挑眉,似笑非笑:“怎麼?你想休了她?”
“……”其實安郡公想做的是和離,但迎上趙允承的目光,他咽了口唾沫,和離太輕了,恐攝政王不滿:“是,微臣想休了這惡婦。”
那也行,趙允承也覺得這樣更好!
他安排道:“你先叫她自個懺悔,然後以此理由休了她,叫她痛不欲生。”
聽這意思,攝政王並不打算對安郡公府下手,安郡公鬆了口氣,點頭立刻應聲:“是。”
自皇城司出來,安郡公拿著女兒寫的那封信,麵如寒霜地回到府邸,去往夫人小李氏的院子。
也許他年輕時喜愛過小李氏的容顏,但如今都四五十歲,他對小李氏僅有的欣賞也隨著容顏不再而衰減。
“夫人在何處?”他問道。
“回郡公,夫人在佛堂。”丫鬟回道。
人死不能複生,日日吃齋念佛又有何用?隻不過是為了減輕心中負罪感,真真可笑,若真有心懊悔,何不去攝政王麵前致歉?
安郡公歎了口氣,來到佛堂,裡頭的人見了他麵露驚喜,連忙起來笑道:“老爺,你怎麼來了?”
正想上前噓寒問暖,小李氏卻見到夫君表情發冷,好不駭人:“發生了何事?”
安郡公將信遞給她:“你自個看。”
小李氏接過信一看,步步後仰,險些沒暈過去:“我,我,我已警告過她的!她怎還是如此肆意妄為!”
“夫人可知我是從何人手裡得到這信?”安郡公見她搖頭,聲音艱澀地告知與她:“是攝政王,他從瀟國二皇子那兒得來的,你知曉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攝政王隨時可以將安郡公府打為私通敵國,叫我們全家下獄!”
小李氏扶額,感覺自己陣陣發暈,但除了嘴裡念著不孝女,她亦彆無他法。
這時安郡公道:“但你若肯懺悔當年之事,並在你姐姐墓前跪上一跪,攝政王便願意高抬貴手。”
雙重刺激,叫小李氏表情好不精彩,暈倒是她慣常用的手段,但此時暈倒又有何用?安郡公府都快被抄了,按照攝政王的脾性,他們全家誰能落得著好?
躲了這麼多年還是沒躲過去,如今一把年紀了,還要出來丟這個老臉,但是小李氏敢不從嗎?
她咬牙道:“夫君放心,我依了他便是……”
安郡公點點頭。
三年前,有平郡王妃擺流水宴向沈三夫人——如今的準攝政王妃致歉,今有安郡公夫人,手書懺悔錄,自揭當年如何覬覦姐姐的未婚夫,又如何一步步將姐姐的未婚夫引誘到手,全無貴女的廉恥之心,以及她如何從小嫉妒長姐,曾經為搶奪長姐風頭做過哪些惡行。
第一次寫得非常含蓄,攝政王並不滿意,警告她若是再拖延,休怪他沒有耐心。
嚇得小李氏趕緊重寫,將自己的醜陋一一寫上。
然後按照攝政王的要求,抄錄了許多份,叫安郡公府裡的下人親自去送……其中羞恥難堪,險些叫小李氏崩潰。
她的名聲全毀了,這份懺悔書,必叫東京城的各位從此唾棄於她。
小李氏猜得沒錯,她的確令東京城有頭有臉的貴女們鄙夷不屑,身為女郎,誰會喜歡這種不知廉恥,卑鄙惡心的陰溝小人,竟然連自己親姐也禍害。
想當年李家雙姝名噪一時,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小李氏沾了李貴妃的光,那李貴妃才是真正的絕世佳人。
“啐!小李氏這等賤人,竟還能嫁給安郡公安穩度日,真是太便宜她了。”
“誰說不是呢?若我是攝政王,必叫她生不如死。”
“從前隻道攝政王心狠手辣,如今看來,他還是心慈手軟了些。”若真是心狠手辣,便不會叫姨媽和表妹這般好過。
這懺悔書,也給秦府送了一份。
郎君終於騰出手來出這口盤桓多年的惡氣,秦嫀很是替他高興。
這一邊,小李氏以為自己正在為安郡公府忍辱負重,雖則丟臉,卻也結結實實在姐姐李貴妃墳前跪了三天三夜……
被人架回府邸時,奄奄一息。
安郡公府算是保住了吧?
但為何夫君不來看她?
安氏知曉自己闖禍之後,心中惶恐內疚,日日到母親床前伺候,這修養的第三日,小李氏忍不住問:“你阿爹在忙何事?怎一次都不來瞧我?”
安氏怎知曉,搖搖頭道:“許是阿爹比較忙。”
小李氏心道,領著閒職的郎君有何可忙的?
心中有些不滿,第四日,她的娘家人來人,是大哥李晉安,卻不是來看望她,而是來接她回李家。
“你德行有虧,不堪為郡公夫人,我代李家前來,懇請妹夫予你一紙放妻書,將你接回李家教養。”
小李氏霍地怒瞪著兄長,咬牙道:“你憑什麼?我這般做是為了保全郡公府,夫君知曉的,他都未曾嫌棄我,你何必多管閒事?”
小時後李晉安總偏愛她姐姐,她與他關係是在不好。
李晉安皺眉:“你既然已經真心懺悔,何必還要留在郡公府?你這樣對得起你長姐?”
小李氏言:“對不對得起與你何關?若非你們偏心,早早為她定下安郎這樣的好夫婿,卻處處冷落我,我何須覬覦她的未婚夫?”
見自己母親被欺負,安氏也幫腔:“舅舅,我阿娘已經很為難了,你何必這般作踐她?”
聽到一些風聲的李晉安,本是來營救幺妹,自請放妻書總比被休棄強一百倍,但既然幺妹不領情,他便無可奈何,甩袖離去。
“你好自為之。”
小李氏母子二人翻白眼,心道不需要你假好心,但這般過了沒兩天,安郡公終於來了,卻不是來撫慰她,而是休妻。
小李氏犯下的罪行,足夠安郡公有理有據地休掉她。
曾經對她不錯的夫婿,此時麵無表情扔給她一封休書,叫她即日搬離安郡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