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馬奧是和張超一起進的洗手間, 說是兩人一起有個照應, 要是誰出事了另外一個也好幫個忙, 不過他們倆本來就不熟, 擠在一個一平米的廁所裡, 還真有那麼些尷尬。
張超對馬奧很是嫉妒:“你不要以為你坐在大師身邊就了不起了,你長得沒我好看也沒我有錢,我要把你的位置搶過來!”
馬奧嗬嗬道:“你這個不知感恩的, 要不是我請動顧大師出山, 臨時決定上了這架飛機, 你以為你嘴裡的那東西能出來?沒準現在把你的五臟六腑都挖出來吃光了,你現在還有命?”
張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是大師救了我, 和你屁關係沒有, 彆奢望我感激你。”
馬奧翻了個白眼, 誰稀罕。
張超轉身扯皮帶:“眼睛閉上, 不要偷看我。”
馬奧連話都不想說了,他又不是基佬, 為什麼要偷看他一個臭男人?!就算他是基佬也不會喜歡這傲嬌死孔雀。
“你動作快點。”
“你尿的時候我都沒催你, 你等一下會死?”
“行, 你慢慢來, 反正等會兒人麵鬼來了我第一個跑, 你彆怪我不講道義就成。”
“……”這狗東西, 他一定要把他的位置搶過來!
馬奧又等了一會兒, 一邊憂心自己的座位有沒有被霸占, 如今是非常時期,大多人恐慌又害怕,而陷入恐慌的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他等得不耐煩又要催促張超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後背一重,張超忽然貼了上來,從後麵抱著他的腰,他感覺對方的下巴還貼在他後背磨磨蹭蹭,馬奧一陣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抖開他說:“張超,你滾遠點兒,我對你可沒意思。”
馬奧回頭看去,哪知看見的根本不是張超那張欠揍的臉,而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女人,她歪著腦袋看他,猩紅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著,臉色青白,咧著嘴衝他笑。
“臥槽!!”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卻分明又是張超的身體,就好像是把自己的臉套在了張超臉上?!因為套得不是很平整,眼睛扯到了太陽穴,一隻眼睛覆在鼻梁處,嘴巴也歪了……更能看見她皺皺巴巴、鮮血淋漓的皮膚……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人麵鬼不是都被抓起來了嗎,莫非還有另外的人麵鬼?
這一瞬間,馬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他驚恐萬分,驚叫一聲想要把“張超”圈在他腰間的手拉開,可對方力氣極大,他掙了半天竟然也毫無反應,可那種被鬼抱住的恐慌讓他失控,他頭皮發麻,整張臉都憋得通紅,他奮力將“張超”的雙手拉開!
馬奧嘶聲裂肺的朝外麵喊道:“救命,救命!顧大師,去叫顧大師!”
“張超”咧開他的血盆大口,“嘰嘰嘰嘰”的在他耳邊尖銳的笑,馬奧嚇得都快尿褲子了,要不是他幾分鐘前才上過廁所,不然真能尿褲子,他劇烈掙紮著,“張超”力氣極大,一不小心將他的襯衣紐扣拉開了,馬奧脖子上掛的五六七八個平安符一晃一晃打在“張超”手上。
猛地,“張超”大叫一聲,被一陣金光彈開,馬奧見此一腳踢了過去,“張超”被踢得直挺挺的撞在牆壁上,他卻絲毫不覺的痛,扭曲的搖了搖腦袋,抓著洗漱台站直身體,一雙猩紅的眼珠子緊緊的盯著馬奧。
馬奧整個人都快瘋了,不敢多看,趁著推開張超的空隙,快速拉開廁所門跑了出去:“張超被人麵鬼附身了!快去叫顧大師過來!”
他跑出廁所,一邊緊緊拉著廁所門不讓“張超”出來,一邊拚命求救!早知道會這樣就算憋死他也不上廁所了,如今他隻想趕緊回到顧大師身邊,隻有大師身邊才是安全的,這張超是黴神附體,什麼倒黴事兒都有他,必須要離他遠點兒。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機艙裡安靜得詭異又離奇,他猛然回神,發現等在外麵的人竟然倒了一大片,此刻都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
……怎、怎麼會這樣?
廁所裡傳來砰砰砰的撞門聲,廁所外卻是安靜一片,一股絕望和恐懼感襲上心頭,馬奧隻覺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怎麼辦?難道真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對,還有顧大師,這種情況她一定知道該怎麼做,她肯定有辦法。
馬奧焦躁萬分時,沈越突然慌張的踩著地上的人跑了過來,看見拉著廁所門的馬奧時還驚了一下,他還特彆看了一下對方敞開的胸膛,這打鬥夠激烈啊?再一看廁所裡瘋狂的撞擊時,他驚道:“怎麼回事?”
馬奧罵了一聲操:“張超這個黴星,被人麵鬼附身了,差點把我給弄死!幸虧我的平安符救了我才逃了出來,我才要問你,這外麵的人是怎麼回事?我進去前還好好的,怎麼都暈了?”
沈越:“我也不知道,我本來在和一凡說話,說著說著他就暈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我起身一看,發現不止一凡是所有人都暈了,我發覺事情不對,就想去找顧大師……那我去找顧大師了,你堅持住。”
馬奧:“……”
不過這地上倒了太多人,尤其是座位那邊,此刻都歪歪扭扭的倒在座位上、或是跌了出來,而排隊等廁所的人也全都倒在了過道上,人疊人的倒在一起,躺了一路,幾乎沒有落腳之地,他們要過去,必定是踩著人過去的,當然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生死存亡之際,誰還管得了那麼多?踩一踩又不會死,晚了才真的會死人。
就在沈越準備踩著人過去的時候,遠遠看見過道那頭有一個人影飄了過來,是真的吊著在飄,五隻黑團團拚命的往高處飛,載著雙腳離地的長發小姐一路高高低低、左左右右的飄了過來……
沈越:“……???”
馬奧:“……!!!”
顧飛音沒想到竟然還有倆個是站著的,剛才她突然發現機艙裡的人全暈了還嚇了一跳,立刻反應過來是有鬼過來鬨事了,她馬上決定去駕駛室看一看機長是否安好,沒了機長,這飛機也不知道要飛到什麼地方去。
就是這一路躺的都是人不太好走,幸好五隻黑團團會飛,雖然鄰居小姐不在沒人背她了,但有會飛的就成,五隻黑團團抗她一個都抗不起,那也彆做鬼了。
這終於看到了人,她趕緊讓五隻黑團團帶著她飄了過去,在距離馬奧沈越兩人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她縮在半空的兩隻腿伸直了踩在地麵上,不過她剛站穩,飛在半空的五隻黑團團啪嗒一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跟死了似的動彈不得。
……還能這樣?!
馬奧和沈越都看呆了,一時間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飛音說:“就你們兩個人了嗎?”
馬奧結結巴巴的,終於驚醒過來道:“大師、大師救命啊!張超被人麵鬼俯身了,他想殺我們,我把他關在廁所了!”
廁所裡的撞擊聲並沒有停止,顧飛音皺了皺眉,走過去說:“你們讓開,我來看看。”
馬奧連連提醒了好幾次小心,這才鬆了手,趕緊跳一邊去了,馬奧剛鬆了手,顧飛音一把推開廁所的門,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張超”,他的臉上還覆著一張女人的臉,滿臉褶皺,就像一張沒有貼好的麵膜。
“張超”臉上的詭異笑容在看見長發女人時愣住了,她眼珠子三百六十度一轉,陰森的看向顧飛音身後躲著的馬奧,馬奧心裡一驚,整個人都縮到了顧大師身後,此刻他是恨自己長得這麼高乾什麼,長個一米五就得了,躲後麵才安全。
“張超”嘰嘰嘰的尖叫起來,轉身想跑,顧飛音衝上去按住就是一頓揍,兩手扒在張超臉上,要將他臉上的人麵鬼給扯下來。
那人麵鬼像是在“張超”臉上生了根,粘得死緊,一張麵皮拉得老長,就是扯不下來。
顧飛音抬手就是幾巴掌,那人麵鬼被打得魂魄鬆散,暈暈乎乎沒了力氣,最終還是成了紅帶子上的一員。
這暴力又迅速的模樣給馬奧和沈越都看驚了,好在那隻人麵鬼是抓住了,兩人瞬間鬆了口氣,沈越趕緊過去試了一下張超的脈搏,還好還好,還活著,就是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又白又皺又紅,身上還殘留腥紅的血液,看起來像是在血水裡泡久了似的。
馬奧咽了咽口水道:“這些人麵鬼是怎麼回事?他們竟然能搶奪彆人的臉嗎?”
顧飛音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她山上沒有這種人麵鬼,而且這些人麵鬼看起來不像是自主行為,應該是被彆的大鬼操縱了。
她看了看馬奧和沈越:“為什麼你們沒暈?”
馬奧想起之前平安符化作一道金光擊退“張超”的情景,道:“可、可能是因為我脖子上的平安符吧?我去廟裡求的,沒想到真的有用。剛才我和張超在廁所的時候,張超被人麵鬼上身了,我被他抓住了,本來我一直掙脫不開,可他不小心把我衣服扯壞,把平安符露了出來,那隻人麵鬼似乎很怕我的平安符。”
他脖子上掛了七八個,平時穿得多也看不出來,剛才和“張超”折騰那會兒衣服給扯崩了兩顆扣子,藏在裡麵的平安符就掉了出來。這些平安符都是他去廟裡求來的,那六隻眼睛給他的刺激太大,就去求幾個平安符保平安,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就是不知道是那一個平安符有用了……
這麼一說,沈越也驚訝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這是他早上出門時他媽給他的,說是去廟裡求的平安符,讓他隨身帶著,他本來就沒當回事,隻是隨便揣在了口袋裡,如今看來,他沒有暈過去,難道也是因為這平安符?
沈越趕緊把平安符放回口袋裡,仔仔細細的壓了壓,就怕掉出去。
想到他媽,他不由紅了下眼眶,不行,他一定要活著回去。
顧飛音看了看他們的平安符,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她最怕就是這種帶佛力的東西,打在身上老疼了。
沈越沉聲道:“顧大師,現在飛機上的人全暈了,我們該怎麼辦?”
馬奧也非常憂心:“是啊,也不知道機長怎麼樣了,如果機長也暈了,飛機就沒辦法降落,那我們這一飛機三四百人就真的死定了!”
顧飛音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她道:“我去駕駛艙看看,你們在這裡照顧一下他們吧。”
機艙裡不知什麼時候冒起了霧,顧飛音聞到了一陣更為濃鬱的血腥氣,這種血腥氣比剛才的人麵鬼要重上數倍不止。
而這種味道,是從駕駛室那邊傳出來的。
她皺眉,扯了扯紅帶子,五隻趴在地上的黑團團要死不活的飄到半空,鉚足了勁兒帶著長發女人哼哼唧唧的往駕駛室飄去,倒不是他們自願,而是這長發女人太恐怖了,不僅長得恐怖駭鬼,尤其是她那雙手,一巴掌拍下來能讓他們眼冒金星,不知自己姓甚名誰,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架飛機都不知道了,魂都快給拍散了,仿若有雷霆之力,嚇鬼得很,自然不敢有半點兒違抗,就怕一不小心歸了西。
第六隻黑團團作為新來的拒絕合作,瘋了似的想跑,可她為什麼跑?要跑去哪裡?她被打得七葷八素的腦子根本什麼都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是奉命而來,要讓飛機上的人自相殘殺,要讓他們都去死。
他們都死了,她就開心了,嘰嘰嘰嘰,啊!一巴掌下來,她也老實了。
那邊顧飛音終於飄到了駕駛室外,而馬奧和沈越卻麵對了新的難題,因為他們發現原本安靜躺著的乘客突然轉醒了過來,可他們已經不是他們自己了,他們的臉上都披著一張人麵鬼,那貼在臉上的眼珠和誇張的嘴唇,那皺皺巴巴的臉,讓人看著就頭皮發麻……
有五六個被人麵鬼上身的乘客站了起來,他們齊齊盯著馬奧和沈越,腥紅像兩條肉條一樣的嘴唇發出嘰嘰的聲音來,瘋了似的向他們撲了過去!
馬奧和沈越麵麵相覷,驚恐萬分,前後都有人麵鬼,他們二話不說,躲進了一旁的廁所,拚死抵住了門。
……
顧飛音剛到駕駛艙外,卻見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那中年男子的穿著顧飛音記得,就連他胸前的名牌她也認識:何忠平,機長何忠平。
此刻他卻不再是顧飛音之前看過的模樣,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張人皮,相較於人麵鬼覆在人臉上粗糙的模樣,他看起來就要精致許多,至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沒有貼的歪七扭八的。
她吸了吸鼻子,真香。
“何忠平”端出一副紳士模樣:“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有什麼能為你效勞?”他看了眼被捆在紅帶子上的六隻黑團團,眼裡冒出紅色,“你要是喜歡,這些都送你,隻要你和我合作,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顧飛音扯了扯繩子,趴在地上的黑團團也跟著動了動,“這都是我抓到的,已經是我的了,不用你送。”
“何忠平”冷笑一聲,看著麵前這陰沉而詭秘的女人,他自然知道,就是麵前這個女人破壞了他的計劃,還將他的人麵軍團抓走了一半,不過一個區區人類而已,竟然也敢如此囂張,“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就以為天下無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心你的命是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他緊緊的盯著麵前的長發女人,卻見她黑漆漆的眼神一直盯著他,麵無表情的模樣似乎一點不把他看在眼裡,那雙眼睛似乎還有著一種在覬覦他肉體的詭異感……
“何忠平”惱怒萬分,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看他了!
他大步上前,就要一把掐住長發女人的脖子,他要她死,必須死。
誰知對方動作更快,不退反近,撲上來就抓他的臉,就這小把戲他自然沒放在眼裡,沒符籙沒桃木劍沒銅錢也沒有黑狗血,乾乾淨淨一雙手,能奈他何?
然而就是這一雙手,隻是扯住他的臉皮就讓他痛得一陣嘶吼,他痛得震怒,一把掐住長發女人的脖子,想要將她掐死,可她不僅不在意,反而張開了嘴巴,一口咬下了他的下巴???
……他他他的下巴被吃了??
他啊的大叫:“你為什麼能吃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顧飛音也怕被掐斷脖子,於是一手扯他臉,一手梆梆梆的捶他肚皮,剛捶了三下,人麵鬼頭頭就被捶得魂魄不穩,對何忠平的身體的控製力度也鬆懈下來,掐著顧飛音脖子的手自然鬆軟了,顧飛音見狀,乘勝追擊又是幾拳頭。
“何忠平”被捶得怕了,加上又缺了個下巴,此刻也沒了之前的紳士,也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抬腳就踢著長發女人想要將她踢走,想要離她遠一點,顧飛音被踢得退後幾步,手卻沒鬆開,就見那張臉皮被越扯越長、越扯越長,那張嘴巴被拉成詭異而扭曲的兩條線,此刻這兩條線張張合合,發出令人恐懼的嘶吼和尖叫,幾乎傳遍了整架飛機!
而此刻,躲在廁所的馬奧和沈越已經快抵抗不住六個成年人士的推擠,眼看廁所門就要被推開,兩人臉色蒼白,汗水直冒,把衣服都打濕了。
馬奧哭著說:“早知道我就和大師一起去了,外麵的人好可怕,他們衝進來會不會把我們給吃了啊?”
沈越也是恐慌不已,抵靠在廁所門上,道:“快彆說了,把你說話的力氣用來擋門吧!”他難道就不後悔了嗎?他也應該一起去的,可他也怕自己去了是拖後腿,早知道還不如去拖後腿。
門外那六隻人麵鬼此刻一臉興奮的模樣,一張歪七扭八的臉,像是逗他們玩似的從推開的門縫裡伸出一隻眼睛朝裡看,正好看見撐在門背後的馬奧,這猛然一對視,駭得馬奧一聲尖叫,瘋狂往後退,差點摔倒,門瞬間鬆動,眼看就要被推開!沈越瘋了似的撲上去,按著門大聲喊:“馬奧,你清醒點!你要再退我們就都得死!”
馬奧再不敢馬虎,慘白著一張臉拚了命的用力將廁所門堵回去,可外麵的力氣太大,他們來的力氣也快用儘了,這樣僵持的最終結果隻能是廁所門被推開,他們必定慘死!
就在萬分絕望之際,突然聽得一聲尖嘯傳來,正推著廁所門的六隻人麵鬼聽到這尖叫,腥紅的眼珠一轉,朝著駕駛室走了過去。
躲在廁所的馬奧和沈越聽到外麵安靜了下來,就連推門的力道也都小時了,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說:“剛才那聲尖叫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外麵好想已經沒有再撞門了,那幾隻人麵鬼是不是聽到召喚已經走了?”
“沒聽到腳步,我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