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災區的事情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連帶著鬼屋的遊客也少了許多,顧飛音躺在棺材裡的工作很輕鬆,躺累了就出來走走,晚上下班後就去菜市場買了包火鍋料,還買了些牛肉毛肚黃喉土豆藕片香菇之類的菜,她準備回家做火鍋吃。
上一次吃火鍋還是神仙領導請客,每次一想就饞得流口水,可在外麵吃一頓至少兩百左右,自己做的話買材料也得花個上百塊,要不是想著豔鬼坑裡的財產也是她的了,她也舍不得自己買來做。
如今又一次吃上香噴噴的火鍋,再喝上一口可樂,當真是舒服極了。
姓莊的趴在桌子下麵,心裡又給黑長直罵了好幾遍。
本來他差點兒也被黑長直給賣了的,可黑長直貪生怕死得很,怕在出山的路上再遇到地震沒地兒躲,有他踩著飄的話那安全係數是杠杠的,所以就盤算著把他牽回來了,等災區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小張小李他們也都回來了,再賣也不遲,反正他也跑不掉。
姓莊的雖然好氣,又很慶幸,畢竟這都是給他逃命的機會啊,要是到了特部,一準兒利用完了就給他送去地界服刑了。
一頓火鍋吃完,撐得她肚子溜圓,買來的菜全吃完了不說,就連一瓶可樂都喝完了。
彆說,這火鍋湯熟的菜裹著油碟裡的香菜大頭菜蒜末蔥花一起吃,滿滿一大口,好吃得不得了,要不是考慮到她肚子有限,她能從天黑吃到天亮!
而且因為吃得太多了,她還牽著姓莊的去河邊溜達了一圈,散散步,消化一下,不然她怕撐著了,晚上睡不著。
也因為這次散步,姓莊的和水鬼來了個世紀大會麵,隻一眼,這倆鬼淒涼的眼神裡都透露出了相同的野心來——推翻鬼販子黑長直的暴\\政!
倆隻鬼惺惺相惜,眉來眼去,也不知道在交流個啥,顧飛音也絲毫沒注意到這倆隻有什麼交流,這會兒她就在岸邊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沒走一會兒,陶立誌就找來了。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眼裡還冒著紅血絲,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激動得快哭出來了:“恩人啊!我可等到你了!”
顧飛音還挺疑惑:“我最近出去了一趟,這才剛回來,你找我有事麼?”
陶立誌嗯嗯嗯的點頭,那是真有事,他家發生大事了!
就是年後沒幾天,他父親出去應酬了一個飯局,晚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神智看著也沒什麼問題,喝了醒酒後湯就回房間歇息了,然而到了第二天,他父親卻沒有再醒來。
他們發現不對的時候,當即就把人送去了醫院,可惜醫院什麼都檢查了,就是沒檢查出是什麼毛病來,身上連點兒傷口都沒有,可就是一直不見醒,陶立誌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爺爺也請了得道高僧來看過,可惜也都無能力為了,陶立誌就想到了天橋下的那三隻鬼。
可惜他連著來了幾天都沒有碰到他們,今天本來也是不抱希望的,卻沒想反而給他碰上了。
“恩人,我爸他已經昏迷四五天了,我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可他就是不見醒,我也是沒辦法,所以想來求你幫幫忙,去看看我爸是怎麼回事兒吧?”
這也沒什麼問題,反正她這兒也閒著,那就去看看吧,再說這小朋友挺會孝敬人的,是個很會尊老的小朋友了。
顧飛音牽著姓莊的就跟著陶立誌去了醫院,姓莊的走的時候還特彆朝水鬼看了幾眼,水鬼頂著一頭綠帽,下巴擱在岸邊吐泡泡,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還挺欣慰,這黑長直可惡是可惡,至少他胳膊腿兒是齊全的,不像這姓莊的,胳膊腿兒都沒了,連腦門兒都缺了一塊,看起來可比他慘多了。
他打了個寒顫,再一次見識了黑長直的可怕沒人性,順便為自己暗淡無光的前途憂心忡忡。
……
顧飛音跟著陶立誌去了醫院,這會兒醫院裡就一個護工在照顧陶爸,陶媽因為太過疲累回家休息去了,她進了房間,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一臉虛弱的陶爸。
她走到床邊看了會兒,陶立誌緊張不已,看著垂頭站在病床前的長發小姐,她一頭黑發又長又直,垂著的眼睛看起來透著一股子嗜血的陰冷之色。
……而且不知道是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聞到了一股火鍋味兒?可鬼也吃火鍋的嗎?不對,肯定是他鼻子出問題了。之前他幾次見到長發女人和太婆蹦蹦在一起,又是天上飛又是河邊棺材睡的,每一次都加深了對方是鬼的念頭,這會兒他又急得六神無主,也完全沒想過長發小姐會是人,還當她是一隻很厲害的大鬼頭。
他咽了咽口水,說:“我爸他到底怎麼了?他還有救嗎?他是不是和我之前一樣,也是被鬼纏身了?”
她仔細盯了會兒,很遺憾,她什麼都沒看出來,“不知道。”
顧飛音是真不知道,畢竟她隻會吃鬼,像這種邪門的術法她也沒研究過,見過的倒還好說,沒見過的她是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陶立誌更加絕望了,如果連她都不知道他爸是怎麼回事兒的話,誰還能救他啊?難道真的隻能等死了嗎?
他正絕望,就見長發女人突然扯了扯毛線繩,低頭看著地麵幽幽的說:“你來看看,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陶立誌呆了半晌,看著那繩子出神,難道這兒還綁了個什麼東西不成?可他什麼都沒看見啊,就一團空氣……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姓莊的迫於黑長直的威壓,也不敢說個不字,隻能在心裡叨叨幾句,這才不甘不願的飄到床頭,盯著這陶姓人類看了半晌,又圍著他轉了幾圈,說:“這是快死了,沒救了。”
“快死了?為什麼?”
“有人借了他的運來替自己擋災,這氣候已成,隻能等死了,依我看是活不過今晚了。”
“今晚就要死了?這個借運鬼還挺厲害。”
顧飛音想到之前在陶立誌身上吃掉的那隻小鬼頭,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彆說,那是真得還挺香的,這一隻隻怕也很好吃,就是她剛吃了火鍋現在飽得很,不過沒關係,先給他四肢砍了掛家裡頭涼著,自己吃些再賣些胳膊腿給那群孤魂野鬼,另外留個魂賣給小張,那也很不錯了。
陶立誌震驚道:“我爸要死了?借運鬼?和之前吃我那隻一樣的嗎?”
顧飛音嗯了聲:“你看看小朋友身上有沒有什麼首飾,或者這房間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許那隻鬼就藏在裡頭吸人精魄。”
陶立誌忽略了那個“小朋友”說的是他爸,趕緊給他爸脖子手腕就連腳脖子都沒放過的查了一圈,可惜什麼都沒找著,他突然想起,因為他佩戴的玉石出了事兒,最近他的父母都不怎麼戴首飾了,就怕被人鑽了空子。
他又趕緊在病房裡找了找,可惜也沒找著,他不免有些絕望起來,要是找不到那個鬼的藏身之處,是不是就沒法就他爸了?
隻這麼一想,他就眼淚包包,雖然他爸囉嗦又煩人,可突然這樣安靜下來,什麼話都不和他說了,他又想念起之前那些煩人的瑣事了。
這麼一僵持就是幾個小時過去了,整個醫院都變得陰森寂靜起來,連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
姓莊的在天花板上飄來飄去,陰著一張青白扭曲的臉嘰嘰嘰嘰笑,雖然死一個小小人類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兒,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黑長直不高興了,他就高興了呀,那這個人類就死得其所了,嘰嘰嘰嘰。
陶立誌這會兒是六神無主了,“恩人,還有沒有彆的辦法能救我爸?”
顧飛音說:“隻要把那隻小鬼頭找到了,你爸就有救了。”
陶立誌說:“可我們都不知道他藏在哪裡,這房間裡該找的都找過了,我爸身上又沒彆的東西,他能躲在哪兒?難道他也能隱身,所以我才看不見嗎?”
顧飛音看著陶立誌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她走到床邊,從床頭的果盤裡拿出一把刀來,拿起小朋友的手在他手指上劃了一刀。
刀刃鋒利,一刀下去就見了血,嚇了陶立誌一跳,忙說:“怎麼了?”
他隻見那鮮血腥紅,看不出任何問題來,可在顧飛音眼裡就不一樣了,因為她看見有黑色陰氣從這血裡彌漫出來,她陰惻惻一笑:“我說躲在那裡呢,原來是藏在小朋友的身體裡,嘿嘿,被我抓住了吧。”
陶立誌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他“爸”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隻見他渾身筆直而僵硬,踮著腳尖,一張青白的臉色扭曲難看,陰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們,“誰敢壞我好事?!站出來受死!”
就連這聲音也是粗嘎難聽得要命,陶立誌確定這不是他爸的聲音!
竟然是鬼上身嗎?
那廂顧飛音立刻站了出去:“是我。”
借運鬼盯著那長發女人看了看,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從長發女人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看出了貪婪和嗜血的味道來?還有些躍躍欲試,就好像在覬覦他的身體和美色一樣……
可這就是個人,是他看錯了吧??
他一轉頭,又看見天花板上還飄著一隻鬼,那隻鬼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胳膊腿都沒了,就一個身體撐著他的小腦袋,嘴裡還發出嘰嘰嘰嘰的叫聲來,看起來詭異極了。
這是個嘰嘰怪嗎?
這一人一嘰嘰怪他自然是不看在眼裡的,翻身從床上飄了下來,朝著那個長發女人就撲了過去!
……
畢恒因為陶爸出事的事情最近也挺煩心的,找了不少道士高人過來,卻都不見成效,他不免憂心起來,懷疑這或許真的是有人在針對他們整個家族。
不然為什麼在他遇鬼之後,陶立誌也遇到了,再之後又是陶爸,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怎麼可能這麼巧呢?他們一家或許是氣運太旺,被盯上了。
他本來是想回家的,不過想到在醫院的陶立誌,他這表弟年紀尚小,十八歲都沒滿,要麵臨這麼多事情實在太為難他了,他方向盤一打,就準備去醫院看看。
但他沒想到的事兒,他剛到病房走廊,猛地就見陶爸穿著病號服從裡麵衝了出來!
這難道是醒了?他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見陶爸筆直的朝著他跑了過來,那張臉灰白毫無血色,就連黑漆漆的眼睛裡也滿是陰冷和惡毒,那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人吞吃下腹的模樣,看得他一怔。
畢恒上前道:“姑父……啊——!”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對方一巴掌拍來,直接將他拍飛在牆壁上,痛得他半天沒回過神來,再一轉眼間,他竟然看見陶爸幾個起落,蹦蹦跳跳的蹦遠了??
他看得目瞪口呆,誰知下一瞬,又見著一個長發女人從病房裡飄了出來,她是真的飄,腳都還未落地,因為飄著,夜風猛烈,吹得她一頭長發搖搖晃晃,亂七八糟的撲在她臉上,而她那雙漆黑眼眸裡的色彩,看起來竟然比陶爸還要陰冷幾分,隱約還透著看見獵物的興奮和激動。
而這模樣,好像還有些眼熟……?
再仔細一想,可不就是他幾月前的夜裡遇到的那個長發女人嗎!
他咽了咽口水,眼睜睜看著長發女人越飄越近,他感覺到一股極為冷冽的陰風吹過他臉頰,然後咻的一下越過他,追著陶爸飄遠了……
畢恒腳一軟,嚇得麵無血色,跌坐在地!
……
顧飛音沒想到這小鬼頭還挺能跑的,一路蹦蹦跳跳就跟猴子似的,她蹬了蹬腳,催促姓莊的跑快點兒,姓莊的這會兒是笑不出來了,他就是想看個戲,為什麼還是淪落為賣苦力的了?
這黑長直又不看看你晚上吃了多少,知道自己有多重嗎?
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