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機關算儘(2 / 2)

嬌癮 令棲 10522 字 10個月前

稍一近身,齊晟微蹙了下眉,指間未燃儘的煙蒂壓在了她鎖骨上。

“呲——”

灼燒的火星在她身上燒出了一圈兒黑色的燙痕,觸目驚心。

“離遠點兒,你聽不懂?”齊晟抬眼,眸底漆黑了一片。

他的嗓音低而沉,像是淬了冰,陰刻得沒有一絲溫度,挨上一下都覺得冷,讓人心生退意。

他慣來沒什麼風度。

不過這本來就是自取其辱。女人渾身哆嗦了下,咬了下唇沒出聲,僵持著沒敢動,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賀臨沒看她委屈得泛紅的眼眶,隻是笑,“齊總這麼不懂憐香惜玉?”

“我嫌臟。”齊晟一把掐住那張臉,扳向自己,肆無忌憚地審視了幾秒,淡嗤了聲,“拿這麼個貨色奉承我,賀臨,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其實那個女孩子長得挺出挑,泫然欲泣的表情楚楚可憐,彆有一般情致。可她穿旗袍的樣子會讓他反複想起沈姒,然後不可避免地進行比較。對比後再看過去,這女的就是一劣質品,東施效顰,了無生趣。

再好的興致此刻也敗了,齊晟本慢條斯理地將手擦乾淨。

賀臨覺得這是在扇自己的臉。

恒榮和何家隻是擺在明麵上的小角色,何家榮被人捏到錯處,牢獄之災是活該,但這條狗到底是他賀臨養的,就這麼被人打了,而且快要打死了,他麵子上當然掛不住。

本來生意場上隻有永恒的利益,為了搭上藍核的順風車,在半導體領域分一杯羹,完全可以一笑泯恩仇。可再三-退讓後,齊晟還是個喂不飽的。他賀臨孝敬了那麼多東西,連個響兒都聽不到,齊晟態度不冷不熱,大有為了個女人將何家趕儘殺絕之意。

“庸脂俗粉當然入不了您的眼,早就聽說齊總身邊有個美人,看來齊總一門心思都撲在她身上了。”

賀臨挫著火,嘲諷了句,“也難怪她不講規矩,原來是量仗著有您撐腰,才敢跑到南城掀桌子。

隻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做人做事這麼不留餘地,不怕——”

話沒說完,眼前閃過一道冷光。

果盤裡的水果刀被抽出,紮穿蘋果,深深釘入賀臨麵前的紅木中。蘋果一分四裂,越襯得刀刃的冷芒刺眼至極,映出賀臨變了又變的臉色。

齊晟垂眸,目光冷厲似鷹眼,眸色陰惻惻地往下沉。

“她不需要講規矩。”他手指擦了下鋒利的刀刃,將釘在矮幾上的水果刀拔-出來,隨意地叉了一塊水果,“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

周圍人噤若寒蟬。

賀臨一度想翻臉,差點拍桌子跳起來,隻是到底不敢撕破臉。

旁邊的年輕人巋然不動,桃花眼微微一眯,笑了笑,也不勸。

其實他們這種家世地位,很少有指著對方鼻子罵的,更不可能親自動手威脅彆人,顯得沒風度。想整治一個人多的是手段,擺在明麵上是最難看的一種,太跌份兒。

可惜有人聽不得彆人指摘自己的東西,明明幾天前還說是:

拿來取樂的玩意兒。

隻有趙東陽一個人受不了這氛圍,打了個哈哈,想解圍,不知所雲地絮叨了幾句,“我說,你們不渴嗎?水果都切好了,吃水果吃水果。”

這哪裡像是切水果?

齊晟更像要一刀一刀刮他的命。

“我一再退讓,是希望齊賀兩家能和氣生財,齊總今天過了吧?”

賀臨麵上實在難看,冷笑了聲,“我賀家經不起查,難道你齊家就清清白白乾乾淨淨?您那位二叔在南城摻和了多少,我相信齊總比我更清楚。”

“你拿他來威脅我?”齊晟指腹壓低了酒杯,摩-挲著杯口轉了轉。

“不是威脅,是奉勸。”賀臨以為拿捏住了他的命門,心底暗喜,悠哉悠哉地拖長了聲音,“說到底,何家榮對我來說就是一條狗,但您二叔,可是您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叔叔,齊總不至於送自己的親叔叔吃牢飯吧?”

趙東陽眉心突突地跳,心裡罵了一句這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

就齊晟那個二叔,還想談舊情呢。

齊家明爭暗鬥那麼多年,真讓齊晟逮到把柄,往監獄裡送都便宜他二叔了,這些年吃了多少不正當利益都得吐出來,說不定還得脫層皮。

你跟沒親情的人談親情,就跟和劊子手討論殺豬宰羊一樣。

“做錯事的人付出點該有的代價,我沒什麼意見。”齊晟微妙地彎了下唇角,“他一個長輩惹事,難道還要我一個小輩收拾爛攤子?”

他身上冷漠刻薄的勁兒,像是寒冬數九浸了雪的風,吹得人肌骨皆寒。

賀臨眉弓一跳,“齊總難道一點都不顧念親情,要大義滅親不成?”

“親情?”齊晟淡笑了聲,壓低的音色顯得有些陰沉,“賀臨,你好像搞錯了,我隻跟和我作對的人談親情,因為我是能斷他們生路的祖宗。”

一份厚厚的檔案袋摔在了矮幾上。

“什麼意思?”賀臨以為他反悔了,“封口費?”

賀臨隨手翻了翻,視線瞥到幾條信息,漫不經心的態度一斂,臉色慢慢地沉了下去,又往後翻了幾頁。

越往後看下去,他越坐不住。

偏偏有意捉弄他似的,這份還沒翻完,又一份檔案袋砸到他麵前。

翻不到兩頁,賀臨將文件重重拍在了矮幾上,蹭地站了起來。

“你小叔賀九掌家以來替你收拾了不少爛攤子,你該慶幸,他比我講親情。”齊晟撥動了下腕間的佛珠,意態輕慢,“不然今天被整成篩子樣的就不是何家榮了,你說是不是?”

他的語氣算得上平和,始終沒變,變的隻有旁人的臉色。

旁邊的年輕人嘗了口女伴喂的指橙,不用看也知道檔案袋裡有什麼。

他心說賀臨還真是腦子進水,被賀九壓製了這麼多年也不奇怪。

但凡賀臨動動腦子,就應該考慮考慮怎麼跟何家榮這種社會蛆蟲撇清關係,等這把火燒到賀家自己頭上,齊晟才是真要趕儘殺絕了。

包廂裡安安靜靜的。

賀臨今晚碰了一鼻子灰,本來坐不住了,現在反倒冷靜了,“都是一個圈子的兄弟,我也是好心提醒。”

從前賀臨一直以為他小叔賀九可怕,因為他摸不透賀九的心思。賀九可能上一秒還笑著同你敘舊情,下一秒就手起刀落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他覺得齊晟才變態,齊晟連跟人敘舊的興趣都沒有,肯算計你都是看得起你,絕大多數時候,他上來就要你命,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他不得不低頭。

“平時脾氣毛燥了點,我話說得可能不中聽。”賀臨話裡還沉得住,隻是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既然齊少不在意,倒是我多慮了。”

齊晟虛眯了下眼,唇角微妙地一勾,笑得有些刻薄,“看來你也知道,賀九沒教會你好好講話。”

賀臨喉嚨裡卡了一口血,心說整個圈子裡怕是沒人比齊晟更刺了。

不過這種把繼母送進精神病院,把親叔叔送進監獄的瘋批,離經叛道還睚眥必報,他確實惹不起。不到必要時刻,他絕不會跟這種人結死仇。

賀臨咬咬牙,還是麵露笑意維持最後的風度,“今晚是我唐突了,齊少彆跟我計較就好。南城的事就當是見麵禮,給齊少博美人一笑添彩頭吧。”

“好說。”齊晟麵色和善地拍了下賀臨的肩膀,“不過賀臨,沒有下次。”

動作看著稀鬆平常,但力道順著賀臨左肩壓下來,寸勁後發,震得肩胛骨生生的疼。酸意迅速抽搐到指尖,賀臨半條手臂都麻了。

賀臨硬是直不起身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