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拍了拍。
齊晟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也許一開始是想牽住她的,但他沒有。
“走吧,我帶你回家。”
那時沈姒的確存了利用的心,以為能哄得他團團轉,可惜齊晟這人城府深,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如過江之卿。
她那點心思和手段,他一眼看到底。
也許對齊晟而言,一個自以為是的獵物更能挑起掌控欲,他懶得拆穿她,才沒拒絕這場半推半就的遊戲。
可今晚搞成這樣,不太好收場了。
她戲弄他一遭,要是再落回他手裡,怕不是死路一條。
沈姒在合適的位置停了車,揉了揉太陽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笑了聲,無可奈何道,“反正你今晚讓我大開眼界,太莽了。”
“嘿,彆不知足啊姐姐,我那還不是怕你出事啊,我哪兒知道你敢這麼搞啊?”許昭意無奈地笑笑,“早知道我就不摻和了,我男朋友還在明公館呢。”
“要不我把你放這兒吧?”沈姒在手包裡摸索了下,將自個兒的車鑰匙撂給許昭意,“你先下車吧,材料就放在我車上,辛苦你回去自己拿。”
“那你怎麼辦?”許昭意微蹙了下眉,不無擔憂地看了眼她。
“我沒事。”沈姒自嘲地勾了下唇,垂了垂眼瞼,語氣裡含譏帶俏,“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怕他嗎?”
許昭意輕拍了下她的肩,上下打量了眼,“那這輛車呢?”
這一路可太紮眼了。
但總不能送回去自投羅網吧?
“他的東西都有定位,”沈姒不太在意,用一種“這業務我熟”的口吻,輕描淡寫道,“反正開不了多久,我隨便找個地方扔下就行。”
這絕對是慣犯了。
許昭意笑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擔心多餘,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我就不送你了,保不準剛才把他惹毛了,”沈姒無奈道,“你再不走,搞不好就走不掉了。以前跟他賭氣,我都跑不出三條街就——媽的,封路了?”
剛剛“小場麵,彆害怕”的淡定從容全散了,她罕見地罵了人。
似乎是她點兒背,前方路段不知何時發生了大型交通事故,開始戒嚴,緊急封鎖。與此同時,齊晟撂在車上的手機鈴聲大作,催命似的響起。
沈姒閉了下眼,劃開屏幕。
“我給你五分鐘考慮,”齊晟的語氣還算平靜,甚至稱得上溫和,近乎誘-哄,“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請你下來?”
他沉緩的嗓音裡起了點笑意,莫名讓人犯怵,毛骨悚然的那種。
“滾。”沈姒平靜地撂下一個字,提醒車邊的許昭意躲開點。
許昭意雖然莫名,但還是後退了幾步,隔開了安全距離。
沈姒麵不改色地撂下手機,猛打了下方向盤,將油門踩到底。她掌控著車身緊急回旋後,換了路徑,車子離弦。
銀灰色的超跑急馳調轉。
然而這種帥氣又炸裂的高光場麵。根本維持不到路口。
這裡是滬上,是商業繁華的地方。除了明公館附近區域,公路限速,根本不能飆車,測速位置還是要放緩。任憑她車技再好,也就掉下一個字:慢。
你媽的,失策了。
沈姒走了回頭路,等在紅綠燈路口的時候,表情非常得一言難儘。
太令人絕望了。
白折騰這一遭,她還是得回來。
咚咚——
紅燈未過,車窗先傳來兩下敲擊聲,在逼仄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沈姒閉了下眼睛,緩慢地轉過頭來,不出所料對上一道沉冷的視線。
霓虹掠過車窗玻璃,落下一道色彩斑斕的弧。齊晟就立在車旁,頎長挺拔的身形融在夜色裡,整個人鬆散著一股輕慢的勁兒,讓人心驚肉跳的邪氣。
沈姒的心臟砰地撞了下胸膛。
她一見到齊晟,隻覺得頭疼,甚至有了闖紅燈的衝動。
齊晟勾了下唇,一手搭在車頂,懶懶散散地朝車窗位置傾身,“下來。”
沈姒沒搭理他。
然後她看到齊晟慢悠悠地直起身來,有點不耐煩地又敲了兩下,“開門。”
“你今天說再多,”沈姒看他像看傻子,微微一笑,“我也不可能——”
話還未說完,銀灰色的超跑車門在兩人麵前緩緩開啟。
空氣一瞬間陷入停滯。
冬日的街道清寂而冷冽,挪開了最後一道屏障,冷風灌了進來,閃爍的霓虹落在了她眉眼間,色彩斑斕的光暈躍動,遮住了她眼底的一絲茫然。
他這輛車是……聲控的?!
視線相接,四目相對,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超跑是有全麵私人定製服務的,隻要有足夠的錢,性能配置可以提升,內飾和娛樂設施可以調整,材料可以全改,至於防彈玻璃、指紋解鎖和聲控服務,隻是最基本的服務。
齊晟的跑車比她收藏的鞋子都多,她根本記不住每輛車什麼狀況。
沈姒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補救了。
她對這輛車失去控製權了。
“你挺長進啊,姒姒,”齊晟虛眯了下眼,一手搭在了她肩上,拇指粗礪的薄繭抵著她脖頸的血管摩-挲而過,“這幾年教你的手段,都用在我身上了?”
他在她頸上掀起一陣戰栗。
沈姒喉間哽了一下,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碰觸,靠向椅背,垂落的手抵到了安全帶邊緣,“你想做什麼?”
“你說我想做什麼?”齊晟微妙地彎了下唇角,漆黑的眼鎖牢了她,眸色陰惻惻地往下沉,“既然你喜歡找刺激,我當然是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