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也笑了下，倦懶地朝後靠去，“辰星你說了算，我不做你主。”
敢情這位爺就是隨口一問。
他還以為現場有齊晟哪個情兒吹了枕邊風，齊晟來給人撐腰。
老姚微鬆了一口氣，扭頭麵色就冷淡下來了，“今天還有事兒要忙，招待不周，各位多多包涵。如果HN考慮好辰星提議，咱們再談，你我都節省時間，你覺得如何？”
話說得還算客氣，但明擺著，他這是在下逐客令。
沈姒倒也沒指望這老東西能一口答應。至於齊晟，他這樣脾氣，沒落井下石已經難得，她在除夕夜戳他心窩子，就沒想過再見麵有多好看。
形同陌路，已經算仁至義儘了。
沈姒視線一斂，麵上看不出多少情緒，徑直往外走。
他沒搭理她。
她也沒看他。
從頭到尾，兩個人像陌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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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人走得差不多了，齊晟指尖一頓，眸色沉了下去。
茶水氤氳了虛白霧氣，薄薄一層，往上一飄，遮擋住了齊晟眼底情緒，“東陽查了辰星帳，你這兩年，手腳不太老實。”
老姚怔了下，臉色一變。
趙東陽什麼時候查帳？
昨晚他不還跟自己稱兄道弟，說回頭走個過場就完了嗎？
“去年秋天，你立項計劃裡，谘詢公司給出結論是八個點，你拿去審批了。”齊晟掀了掀眼皮，要笑不笑地睨著老姚，“實際呢？”
老姚不自覺地繃直了身體，艱難地磨出兩個字，“四個點。”
實際上，連四個點都達不到。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改數據，一直是行業內潛規則，谘詢公司負責給出個漂亮數據，合作公司拿去立項和申請資源和資金。
但齊晟要是較了真兒，他今天就得栽死在這四個點上。
“年初招標，你放棄盛瑞選了名聲不太好鯨奇，”齊晟輕敲著桌麵，頻率和心跳同步，一下一下，磨人神經，“吃了對方多少回扣？”
“三爺。”老姚牙齒在打顫。
“彆緊張，”齊晟微妙地彎了下唇角，“辰星隻是泰合附屬公司，華晟對泰和收購還沒進行，我也沒興趣處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破事兒。”
點到為止。
齊晟眼皮上抬，笑起來反而比不笑時候更陰刻，話裡威脅意思分明，“不過哪天你不小心變成我手底下人，這事兒就不好翻篇了。”
老姚起了一身冷汗。
等人走遠，老姚不管不顧地拽住傅少則，就差沒叫祖宗了，“我是不是哪兒開罪他了？剛剛事兒處理得不妥？”
“那倒不是，你今兒個怎麼處理，他都不會滿意，”傅少則輕哂，“怪你點兒背，命裡該此一劫。”
他大發慈悲地指點，“不過你最好把剛剛那家公司案子給過了。”
老姚一臉懵地“啊”了聲。
傅少則心說，陶敏玉那種嬌橫跋扈、睚眥必報名門貴女，被下了麵子，因為忌憚齊晟脾氣，一次都沒敢在沈姒麵前出現過。哪兒輪得到你這種叫不上號，來給人上眼藥？
當年鬨成那樣，圈裡幾個哥們都開玩笑說，齊三被一漂亮妞兒耍得團團轉，但他這樣秉性脾氣，怎麼會是一個丫頭片子玩得過？
從來不是沈姒能全身而退，而是齊三不舍得，肯就此放過。
他們這票人多少都有點劣性，習慣了高高在上姿態，身邊漂亮女人又一抓一大把，自然視人如草芥，玩得好算玩物，玩不好就是廢物，想威脅人手段海了去了，怎麼會拿一小丫頭片子沒辦法？如果齊三隻是圖一新鮮勁兒，早該找個門當戶對訂婚了，沈姒再漂亮，對他們而言，也隻是漂亮，並不適合談婚論嫁，但齊三明顯更在意沈姒這個人。
說來說去，不過是齊三對這女心軟，從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害，那還真是來給人撐腰？”老姚回過味兒來，叫苦不迭，“怎麼不明著說啊，我要是知道有這層關係，我哪兒敢這麼為難人啊？”
傅少則挑了下眉，也沒解釋。
誰知道呢？
這倆人現在看上去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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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N這邊其實沒抱期待。
不過前腳剛走，辰星那邊就把電話打過來了，說是按HN最初意向簽，後續提一切不合理要求都作廢，客氣態度跟前幾天形成了鮮明對比，恍若川劇變臉繼承人。
“我就是不想鬨得太難看，讓你替我走個過場，你還真給談成了？”師姐詫異地掃了眼沈姒，“那個老姚不會是好色之徒，想占你便宜吧？”
一點多餘利益沒占，實在古怪。
“沒，可能這項目本來就是要簽，對方就是試試各自底線。”沈姒笑著敷衍了句，“我隻是趕上趟了。”
她倒沒天真到以為自己兩三句話就忽悠得人簽合同。
但是齊晟——
從車庫到會議室，他視線在她身上幾乎沒做停留，態度非常冷漠。
她得多自作多情，才會認為這事兒是他擺平？
沈姒在心底冷笑了下，有點走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腳下沒踩實。下一秒，落空虛浮感讓她心底咯噔一下，不過還沒摔下去，她後頸一緊。
“姒姒！”師姐眼皮跳了跳。
有人先她一步捏住了沈姒後頸，跟拎小雞崽兒似，將人拽住了。
冷冽木質香覆蓋了她周身，他手勁兒很大，扯得她後仰了下，直接磕進他懷裡，然後他虛虛地環了下她腰身，將人扶穩了。
沈姒怔了下，偏頭茫然地看了眼。
她枕到了他心跳。這樣姿勢和距離，讓人生出一種曖昧錯覺。
齊晟垂眼看她，麵色沉冷，視線也冷，有壓迫人東西。
他鬆開扶著她手，直接擦過了她肩，一係列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留戀。他終於說了今天跟她第一句話。
“你擋道了。”
他身上氣息隨著距離拉開淡了。
沈姒輕蹙了下眉尖，捂著後頸揉了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她左右逡巡了一圈兒，沉默了幾秒:
空蕩蕩台階寬敞得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她哪裡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