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律師又遞過去另一個文檔袋,“我還查到點不同尋常的東西,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看你經常給我送錢,免費透給你。”
他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顏家現在的夫人調查過你。”
沈姒抬眸,“什麼時間?”
“三年前,八月份左右。”律師公式化地開口,“不過挺稀奇,還沒查幾天,顏夫人突然叫停了。”
的確稀奇,顏夫人在三年前找人調查她,顏若也是在三年前,鬨著要見她,跑到鑒定機構找茬的。
沈姒指尖一頓。
停止委托的時間,正好在她生日宴和齊晟鬨掰的那段時間附近。
“這事兒趕巧了,她調查你是我朋友事務所接的案子。行業規則不能透漏客戶信息,但既然是我無意發現,也不是我的客戶,不算違規。”
大量的信息攪和在一起,沈姒心底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她半垂著視線,推開檔案,“這事兒到此為止,我雙倍支付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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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姒將資料翻得七七八八,亂七八糟的想法冒了又冒。她沒打算去印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得不到答案,她有點心不在焉。
“你怎麼了?”周子衿掃了她一眼,有些詫異,“臉色這麼難看?”
“也沒什麼,就是——”沈姒長睫一斂,低了低視線,“如果你有一個比較在意的問題,然後你發現,知道了可能會失望,但得不到答案好像又有點空落落的,你怎麼辦?”
“我的選擇對你來說沒什麼參考價值,”周子衿笑道,“我這人你還不知道?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
她有點好奇,“所以,到底是什麼問題你這麼在意?”
“沒影的事兒。”沈姒扯了下唇角,“算了,其實也不太重要,可能我今天有點庸人自擾了。”
她去浴室調了下水溫,聽到周子衿奇怪地問了句,“小秘書今天怎麼沒來啊?我還好奇今天的驚喜呢。”
“可能覺得沒用,終於放棄了。”
周子衿拉了下窗簾,趴在陽台窗口晃了一眼,比她還遺憾,“彆啊,我就指著你圍觀一下愛情偶像劇,治愈一下被婚姻摧殘的心靈了。”
隻一眼,她“咦”了一聲,“樓下那個人,是不是三哥的啊?”
“十二樓的高度,你眼神真好使。”沈姒不怎麼信,還是過去看了一眼。
漆黑如墨的夜色裡,閃電割破了天際,驟然映亮了外麵的環境。一瞬間的光亮勾勒出齊晟的身影,他在樓下長身而立,頎長的身影隱入黑暗裡。
沈姒動作一頓,直勾勾地盯著樓下,想起之前聊天時開的玩笑。
[下周末下雨,你要是淋上一宿,說不定我會心疼。]
他還真肯來啊……苦肉計?
沈姒有那麼幾秒鐘的恍神。她正心不在焉,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下來。]
沈姒將小腦袋縮了回去,隻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去洗澡。”
“你不下去啊?”周子衿微詫,抬頭看了眼天色,“可是要下雨了。”
外麵的天色不好,比往日的夜晚還要沉,高樓大廈陡立在古怪的天色裡,霓虹閃爍,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夜幕裡都是漆黑一團的烏雲,不斷的有閃電劃過,預示著大雨將傾。
“關我什麼事?”沈姒若無其事地朝浴室走去,“下雨他不知道躲?”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太想應對任何人人,刻意將所有事情拋諸腦後,沒再想他。她安安心心地泡了個澡,幾乎睡在浴室裡,然後裹著浴巾,對著瓶瓶罐罐做了個細致的全身護理。
等她從浴室出來,外麵雨勢大了。
沈姒怔了下,看著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進露台,隱隱有更大的趨勢,“雨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十來分鐘吧。”周子衿雙腿盤坐在沙發上,愜意地剝荔枝。
沈姒快步走到陽台,往公寓樓下晃了一眼,掃到樓下幾乎沒動的身影,呼吸一窒,“你怎麼不告訴我啊?”
“告訴你乾嘛?”周子衿看她,莫名其妙,“不是你想讓人淋雨嗎?”
沈姒張了張唇,一時之間想不到辯駁的話。
她站在那兒,看著樓下的身影繼續擦頭發,越看越心驚肉跳,“要不然,你下去給他送個傘?”
是不是苦肉計她不關心。
但按齊晟的秉性,她要是能讓他繼續淋雨,他就敢讓她付出點代價。
“為什麼我去?”周子衿睜大了眼睛,“我要是下去,不就說明我跟你一塊看他淋雨嗎?他對彆人可沒對你那樣的好脾氣,放過孩子吧,我不敢作這個死。”
“那我怎麼辦?”沈姒跟她大眼瞪小眼。
難道她告訴齊晟,好巧哦,我剛要出門就遇到了你。
看你這麼慘,送你一把傘?
問題是她連他信息都故意沒回,沒什麼可信度,倒像故意看熱鬨的。
“你就說你心疼嘛,我看你挺心疼的,”周子衿笑出了打鳴的感覺,“認命吧姐妹,自己下去嘛。”
沈姒閉了下眼睛,才摸出手機,深吸了口氣,斟酌著字句補救:
[才看到。]
[外麵還在下雨,你趕緊回去。]
她這才撈起一件風衣,鬆鬆垮垮地裹上,硬著頭皮拿傘下去。
迷瀅了霧氣的雨夜,雨聲將所有的喧囂掩蓋,齊晟頎長的身影立在對麵,掀了掀眼皮,看她撐著傘朝自己過來,沒主動搭腔,麵無表情。
沈姒頓住了腳步,看著他,突然有點兒心虛,還有一點兒……
嗯,興奮。
還有什麼比看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心甘情願為自己淋雨更爽?
她好像下來得太早了。
這種危險的念頭,沈姒也就在腦子裡想想,快步朝他走過去,一臉無辜、柔弱和心疼,“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找個地方避一避?”
齊晟微眯了下眼,“我怎麼覺得你還挺高興,好像很期待我淋雨?”
“哪有?”沈姒縮了下肩膀,被他一眼看穿後有點底氣不足,所以抬高了音量,“我這不是一看到,就心疼得下來送傘了嗎?”
“是嗎?”齊晟冷笑。
他握著沈姒的後頸,稍一用力,單手把人掐了過來,迫她仰頭。
“你乾嘛?”沈姒驚呼了聲。
“故意晾著我淋雨,好玩嗎?”
“誰故意了?”沈姒掙紮著,磕巴了一下,“我又沒看到你。”
“你下次假裝心疼的時候,應該把自己搞得慘一點,沈姒,”齊晟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攫住她,氣息沉沉,“我在外麵淋雨,你在裡麵泡澡,全身護理完再下來,你覺得合理嗎?”
“……”
分析得好有道理,他不會是看到她在陽台上冒頭了吧?
不等她理出個所以然來,齊晟晃了眼腕表的時間,掐著她的後頸,掌心稍微用力,就跟拎小雞崽兒似的,一把拖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小時三分十四秒,”他陰冷的視線自下而上在她身上一掠,輕笑,“你打算拿什麼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