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掐住她的脖頸,一手狠狠鉗住她想要推開的手,就勢壓下,封住她的唇。在她錯愕的片刻,他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她整個人。
沈姒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沒想到他真的敢,丟了大半邊身子的力氣,聲音都哽住了。
“你不想跟我糾纏,我倒想跟你糾纏。”齊晟朝她俯身,貼上她的耳垂,感受到她因緊張而戰栗,“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我的。”
奇形怪狀的假山沽沽湧清泉,蜿蜒曲折的石子小路藏入花葉間。
夏夜的風一掀過,落紅簌簌而落,耳邊蟲啾鳥鳴,微弱的蟬鳴聲和潺潺的水聲裡,是她幾乎壓不住的聲音,婉轉而綿軟。溫泉的水汽嫋嫋升騰,在夜色裡氤氳了一片虛白色。
三分霜雪色,孤光一點螢。
虛白色的水汽在如墨的夜色中飄渺如煙,沈姒靠在齊晟肩頭,無力地推拒,“你出去齊晟。”她隻覺漲得受不住,“我難受,真的難受。”
夜幕中彎月如鉤,私人山莊燈火通明,隻有後山附近夜色沉寂。
齊晟漆黑的碎發被汗水打濕,沉冷的一雙眼暗色沉降下來。
他的喉結上下一滾,同樣不太好受:你放鬆點兒。他嗓音又低又啞,像是在煙酒裡滾過一遭,混著難以言說的感覺,顆粒感分明。
“那你趕緊滾啊!”沈姒難以形容的煎熬,“你是畜牲嗎齊晟?”
晚風過境,遠處山莊的建築燈火璀璨、紙醉金迷,近處隻有斑斕的月影,她勾住他勁瘦健碩的腰腹,沉在波光粼粼的水麵,晚風掀動了不知名的花香,落花陣陣如雨。
空明溶溶月,閒庭淡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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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山莊的客房內,通明的燈光延續了一整夜。
室內的藏香早已燃儘,依舊驅散不掉殘餘的甜膩氣息。今晚折騰了太久,從溫泉到客房地毯和落地窗,記不清楚具體到什麼時候,隻記得她一開始還對著他破口大罵,後來快意和痛楚層層堆疊,什麼話都罵不出口。
也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溫和的相處,隻適合撕扯、撕咬、廝殺、廝-磨。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大約身體記憶刻在了骨子裡,親密接觸太過契合,很難排斥這種感覺。隻是想到顏若,她心裡梗得慌,才抗拒得厲害。
但不管她想不想承認,今晚的情緒還是在曖昧的氛圍裡燒光了大半。
醉生夢死而又混亂的一夜。
沈姒撐不住倦乏的困意,幾乎就這麼不管不顧地睡死過去。
意識朦朧間,有人動了下她。
本來就不安心,沈姒當下被他的動作驚醒,往後縮了一下。
齊晟的手停在半空中,沉默地看了她幾秒。
水晶吊燈的光線偏冷,有些刺眼,映照到齊晟沉鬱的五官,和線條利落棱角分明的輪廓。
“不碰你了,”齊晟低了低視線,嗓音平緩,“清理一下再睡。”
沈姒啞著嗓子罵了一句“滾”。
淩晨3:24。
他可真夠體貼的,就他媽還剩不到兩個小時天亮了。
沈姒眼尾泛著紅,眸底一片荒涼,“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齊晟。”
齊晟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掠,語氣沉鬱又冷淡,“你哪兒都去不了。”
沈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抄起手邊的東西砸向他,磨了下後槽牙,“你還想怎麼樣?一晚上還不夠嗎?”
骨瓷的水杯擦過他的臉,哐的一聲,砸到他身後的牆壁。
四分五裂。
沒料到他不躲,沈姒看著他臉上被磕出來的痕跡和水漬,情緒平息了點兒,冷冷地看著他,心說“砸輕了”。
她這會兒倒不怕他了。
齊晟傾身靠近她,手撐在她身側。“你再說兩句試試,沈姒。”
冷光掠過他陰鷙的眉眼,折入深邃的眼底,沉不見底。
他捏住她的耳垂,不輕不重地碾了碾,輕笑,“你想再來一次?”
話音一落,沈姒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
出乎意料,清脆的聲音在沉寂的空間裡落下。
沈姒怔了下,動作一頓,怎麼也想不到他這次還不躲。
我操。
剛拿骨瓷杯砸過他,又扇了一巴掌,他竟然一次都沒躲,實在反常。
沈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齊晟抬手,緩慢地擦了下臉上的水漬,扶住臉頰動了動。他漆黑的眼凝視著她,沒說話,麵上也沒什麼情緒。
周遭的空氣詭異地陷入了沉寂。
沈姒看著他,咬了下唇。
分不清是氣的怕的,還是被折騰出來的,沈姒眼底泛了一層水霧。
不等齊晟發作,啪嗒一下,沈姒的眼淚掉了下來。
“……”
“我沒生氣,你哭什麼?”齊晟無可奈何地揉了下她的腦袋,有些好笑。
扇了他一巴掌,他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她倒先哭上了。
“你太欺負人了齊晟。”
“昨晚顏若給我買了多少個黑熱搜,網上罵得有多難聽,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我怕你忙才沒給你發消息,你都不知道來問問我嗎?”沈姒斷斷續續地哽咽,“我本來就難受,你還欺負我。”
“你就知道凶我,就知道凶我。”
齊晟動作一頓,壓製她的動作緩了下來,“我昨天真不知道。”
“你還好意思跟我說不知道!飛機上沒網嗎?你一個消息沒發過。”
沈姒雙手掩住麵頰,眼淚從指縫漫了出來,惱得渾身都在抖。
“我難受的時候你在哪兒呢?周子衿都知道陪著我,找人幫我打點,你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我憑什麼不能委屈?”
沈姒這兩天快被顏若膈應死了,白天壓著火,一直忍著沒發作,這會兒發泄出來,才覺得心裡沒那麼堵了。
一晚上劍拔弩張的僵硬氛圍,似乎在這一刻崩掉了。
齊晟看著她麵上的淚水,眼底的戾氣轉淡,閃過一分躁鬱和悔意。
他最怕她哭。
“你彆哭,姒姒。”齊晟抬手將她攏進懷裡,順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少見的溫柔和自責,“我這人就這脾氣,你彆往心裡去,對不起。”
他低了低嗓音,“以後絕對不會。”
“沒有以後了,”沈姒沒好氣地推了推他,聲音很低,“你滾開。”
火氣因為那一巴掌下了一半,她也實在沒力氣罵他了。
齊晟環住她的手沒鬆開,“最遲明天,我讓她跪著給你道歉,我讓她把整個顏家賠給你,好不好?”
沈姒沒說話。
沒精力去思考他的話,也沒精力跟他計較,她渾身倦乏又酸軟,脫力地靠在他身上,拽著他的襯衫,困頓得沒有多餘的力氣,隻想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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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姒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
“沈小姐,我是顏若的經紀人,你能不能過來一趟?”對方開門見山,似乎遲疑了一瞬,硬著頭皮繼續,“齊少為您的事兒動了怒,來了劇組……”
初醒的感覺很不好,昨晚折騰得太狠,沈姒渾身被碾壓過一樣,大腦和動作都遲緩、再遲緩。聽得全是中文,但她現在好像一個字都聽不懂。
沈姒反應了幾秒,才緩過勁兒來。
“您在聽嗎?”
對麵的人聲音很急,“沈小姐,不管之前有什麼矛盾,事後我們可以解決,都好商量。你能不能過來製止一下?再耽擱一會兒,我怕鬨出人命。”
沈姒聽完,心平氣和地說了句,“我建議您直接報警。”
“啊?”對麵經紀人怔了下。
“真不湊巧,我跟這兩個人都有仇,”沈姒冷笑了聲,“顏若要是死了,我今晚給她放炮仗,你要是能把齊晟送進去,也算為民除害了。”
她冷著臉直接把電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