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什麼親密無間的事都做過,純情的細節反倒讓人開始無措。
實在受不住這樣的氛圍,沈姒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推開了他。她腳尖點著地麵,活動了下腳腕,視線往彆的地方瞟,“我還要有事要忙……”
“去哪兒?”齊晟攥住了她的手腕,嗓音裡還帶著點啞。
“試一下伴娘的晚禮裙。”沈姒的視線落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看了兩秒,才緩緩上抬,“國內沒有這一款,下午剛從巴黎空運過來,昭昭讓我今晚找她。”
“她沒時間見你了。”齊晟看著她,沒鬆手,異常篤定地說了句。
“嗯?”沈姒抬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沒跟上他跳脫的思維。
“她男朋友過去了,還沒出來,今晚應該沒時間應付你。”齊晟輕笑了聲,依舊漫不經心,帶了點兒淡淡的謔意,“你過去,有點礙事兒。”
沈姒反應了兩秒,張了張唇,薄紅從麵上燒到耳垂。
“……”
他的口吻太過稀鬆平常,她還真聽不出來,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沒給她胡思亂想的機會,齊晟牽住她的手往外走,“帶你去看流星。”
流星?
這時節再加上這位置,應該很難看到一場流星雨吧?
可能趕上天氣好,光害又小,等到後半夜說不定能遇上幾顆。
不過難得他肯陪她消磨時間,沈姒也沒拒絕,由著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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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的夜風微冷,過境時澆滅了夏日流金鑠石的悶熱。
遠遠的看到了篝火,周圍的黑暗像是被竄起的明火驅逐,搖晃著,跳動著,柔軟的沙灘讓人腳下一步一軟,濃深如墨的夜色環蓋整個穹頂。
海灘邊支起了幾個燒烤的支架,有師傅在清理著蝦蟹螺青口魚貝。
“藍顏知己遍地走,不愧是你,你的所作所為都他媽可以總結出一本書了,”傅少則磨了下牙,“書名我都給你想好了,就叫《海的女兒》。”
“傅少則你找罵是不是?”一個極清豔的女人雙手環在身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紅顏知己很少嗎?昨天不還有個妹妹逮著你喊寶貝嗎?我說什麼了嗎?”
她冷笑了聲,“你丫還是一本《愛蓮說》呢。”
白日裡她見過的幾個人都在,其中傅少則正跟未婚妻激烈地爭執了幾句,還沒培養出能聯姻的感情,兩人就把關係降到了沒建交的冰點。
海王和海後湊成一對,慘絕人寰。
終於看到有人過來,趙東陽彈了彈煙灰,轉移了目標,緩和氛圍。
“來來來,玩貼牌嗎?”
貼牌遊戲,通過判斷自己紙牌大小不斷地進行猜牌、亮牌和棄權,最小的出局,加上點兒懲罰,其實就是變相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
沈姒下意識地看了齊晟一眼,閒著也是閒著,她倒沒什麼意見。
隻是有點冷,她縮了下肩膀。
“冷嗎?”
齊晟低聲問她,明亮而漆黑的眼被前額稀碎的短發遮擋了些許。
沈姒就地坐在了沙灘餐布上,撫平了裙角,無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去給你拿件外套?”齊晟半垂著視線,抬手揉了揉她的長發。
沈姒抬眸,稍稍怔住。
齊晟這人陰刻又沉鬱慣了,一身殺伐氣,氣場駭人得狠,卻偏偏又有舉手投足間吸引人的本事,但凡他肯溫情一點,就能讓人不自覺地淪陷。
“行啊,”沈姒也沒跟他客氣,推了下他,驕矜道,“快去快回。”
齊晟無聲地彎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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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玩過一輪,沈姒運氣一般,沒被罰到,但也沒得到懲罰彆人的機會。不過隻一輪,就能看出這些人沒一個好貨,問題十足的刁鑽。
趙東陽給另一個哥們挑中的懲罰,就特彆讓人不適:
“請選擇在場的一個男性同胞,一邊錘他的胸口,一邊嬌滴滴地說:你好討厭哦,怎麼能這樣對待人家?”
那哥們臉色垮了半天,突然擼袖子起身,朝趙東陽過去了,“來,老趙。”
反應過來後,趙東陽“我操”了一聲,被對方張開雙手索要擁抱的動作驚到了,掉頭就跑,“你他媽彆惡心我了。”
偏偏那哥們竟然還在後麵追,一副不把人搞到手同歸於儘就誓不罷休的態度。
周圍一陣哄笑。
沈姒看得整個人都麻了,抬手扶了下額頭。
這都是什麼惡趣味兒?
許久也沒等到齊晟回來,馬上要開始第二輪,沈姒才不經意地環視了一圈兒,瞥見不遠處的岩石附近,站著兩個人。
她端起手邊的高腳杯,輕抿了一口,突然很想過去看一眼。
昏暗的天色下,齊晟側頭點了一支煙,意態懶散地點了一句:
“他們幾個政法係畢業的,私底下往來不少,我怕你拉攏錯了人。”
“我看交情未必有多真,隻要還想更進一步,同一個派係一樣分庭抗禮,”顧淮之挑了下眉,淡淡地嗤了一聲,“就像陸葉兩家對峙多年,這才是上麵願意看到的。如果有一天,大哥娶了葉家的女兒,勢必要有人激流勇退。你覺得誰肯放掉手中的權利?”
話說到這兒,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顧淮之掃了一眼不遠處篝火旁的幾個人,視線落在那幾秒,看著正往這邊望的沈姒,忽然道:
“就這麼好?”
完全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齊晟知道他什麼意思。
齊晟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
沒料到他承認得這麼痛快,顧淮之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但他隻是懶聲一笑,調侃了一句,“我怕你領不進門。”
“老爺子不會說什麼。”
齊晟眸色淡了淡,夾煙的手垂落在身側,火星在指尖閃了閃。
“就像你說的,一家獨大的場麵是誰都不想看到的。齊家當初承諾退出爭鬥十年,確實做到了,可老爺子的門生遍布全國,威勢還在,底下有多少雙眼盯著?”他一貫磁性的嗓音低沉又清冷,“三年前老爺子還能在我的婚事上動心思,現在不行,洗牌結果出來之前的聯姻,都等同於齊家站隊。”
青灰色的煙霧一飄,遮住了他麵上的情緒,如山間霧沉,看不分明。
“我要是今年就能把沈姒娶了,他也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