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擱淺情詩(2 / 2)

嬌癮 令棲 17872 字 9個月前

“喝完了給你一個向我提問的機會。”他的音色淡了淡。

沈姒完全摸不清狀況,但還是順著他的意思認了罰。

本來她想問問他“是純粹想讓我喝酒,還是我們更早以前就認識”,又覺得當著這麼多人麵,耗費太長彆人時間,解決自己的事情不好看。

她放下岩石杯,坦然地看著他,“有時限嗎?我沒想好。”

篝火劈裡啪啦地在身側燃燒。

火光跳躍,扭曲了周圍的夜色,映亮了齊晟的側臉。明光掠過他沉鬱而陰冷的眉眼,在他漆黑的眼底,擦出了一瞬,亮得驚心動魄。

“沒有。”齊晟直直地看著她,看不出什麼情緒,“隨時可以。”

周圍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注意力很快隨遊戲轉移了。

一晚上的時間消磨在海灘。

-

散場時已是深夜。

海與天在視線儘頭交彙成一條線,呼嘯而來的海浪不斷地侵襲沙灘,燈塔的光穿透黑夜,對麵是霓虹閃爍的夜景,附近是獨特的海島風情。

燒烤攤一直沒撤,香氣四溢。

折騰了一晚上,倦意有點上來了,沈姒靠在齊晟肩頭,不太想動。

齊晟處理完幾條國內的消息,握著她一縷發絲把玩,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真不問我?”

“嗯,”沈姒困得不行,閉著眼睛含糊地回了句,“還沒想好。”

沒想好問什麼。

也沒想好從哪兒問。

從前她總忍不住問他“在不在乎”“愛不愛”,總在猜他的心思,為他不記得自己耿耿於懷。不過現在,她好像沒那麼迫切的需要答案了。

倒不是感情淡了,而是沒必要。

三年前他追到美國,她戳他的痛處,她以為按他的秉性會報複,他一個字沒計較;三年後他在震碎的彩繪玻璃下不顧一切地護住她;一來一回折騰了二十小時的航班,撂下DuPont的人處理顏家這種小角色……很多事上,他的態度很明確了。

很奇怪的心態。

她不著急計較,隻是覺得,要是能一直這麼安安靜靜地相處也好。

當然,最主要原因還是她今天太困了,實在沒精力了。

齊晟無聲地勾了下唇,視線柔和下來,“那就我說,你聽。”

他聲音低得讓人心口一顫:

“我沒救過顏若,我讓人查過了,唯一的交集是在三年前的一家會所,我讓人清場的時候,底下人會錯了意,間接幫她解了圍,她想多了。”

沈姒稍怔。

話她都聽進去了,但她想的是另一出,心情複雜——

照齊晟往日的脾氣秉性,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準人置喙,彆人情願與否,都隻有受著的份兒。

他竟然還知道解釋?

難得他肯耐著性子說這些,沈姒聽完,聲音很輕,“我知道。”

“知道?”齊晟挑了下眉。

“看你上次的態度,就知道了。”沈姒閉著眼睛,抱了抱他的手臂,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就你這種陰晴不定的脾氣,顏若這種女人在你身邊可能活不長。”

“說什麼呢?”

齊晟握著她身前頂端掐了一把,動作狠了點,意態卻不走心。

沈姒的困意差點被他掐散,嗚咽了一聲,埋進他懷裡,“誇你呢。”

她心說變態吧他。

他似乎格外喜歡關照她這裡,上次的痕跡都沒消,又印了上去。

沈姒在心裡罵了他幾句,聽到兩句他的聲音,意識卻越來越輕。

“……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明暗分界線很清晰,篝火在身側跳躍,照出他平靜的麵容,“我們該結婚了,沈姒。”

一段冗長的告白,沒得到任何回應。

齊晟微蹙了下眉,側頭低眸,看了沈姒一眼,不爽地嘶了一聲。

睡了?

他活了這麼長時間就沒跟人表白過,她竟然就這麼睡了!

本來準備好的“流星雨”,好像也用不上了。

齊晟看著她睡得安恬的麵容,真有點被直接氣笑了。他沉著麵色,捏住沈姒的臉頰,狠狠地揪了一下。

沈姒直接被他掐醒了。

正處在熟睡中,突然被人驚醒的感覺實在談不上好。

沈姒懵了兩秒,倦意還沒散乾淨,起床氣先上來了,“你乾嘛啊?”

罪魁禍首淡漠地睨了眼她,毫無愧疚,“我跟你說話,你睡覺?”

“你沒病吧你?”沈姒沒好氣地罵了句,而後把臉往他懷裡埋了埋,試圖在清醒的邊緣找回困意,“無聊。”

可惜困意早散得一乾二淨了。

翻過來,掉過去,她越想睡就越清醒,閉著眼半天都睡不著。

這下沈姒徹底惱了。

她直接從齊晟懷裡爬起來,連著砸了幾下他的肩膀,“都怪你!我剛睡熟就被你吵醒了,你氣死我算了。”

她聲音裡壓著火,但更多的是委屈,“這下好了,不用睡了!”

齊晟被她鬨得沒脾氣,一連說了兩句“錯了”,將她打橫抱起。

沈姒還是惱,“我都睡不著了。你錯了有什麼用?”

反反複複幾遍沒哄好,齊晟終於失了耐心,“你要是實在睡不著,我們就在沙灘試試,到你昏過去為止。”

“……”

沈姒被他的話噎了下,“你還敢威脅我!你說的是人話嗎齊晟?”

齊晟垂眼看向她,低了低嗓音,笑了一聲,“你今晚求我的時候,不是說‘什麼都可以’?”

他輕拍了兩下她的臉,“想反悔?”

溫柔得要死的姿態和語氣。

沈姒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今晚她一句“什麼都可以”,很有可能是“喪權辱國”的開始。

按齊晟往日的作派,她還得屈辱地答應他一連串喪心病狂的不平等條件,才能結束一晚,其變本加厲的尺度讓她一度懷疑自己拿了po文女主劇本。

她忽然就慫了,哽咽了聲,“我困了,三哥,真困了。”

怕他胡作非為,她乾脆直接裝死。

這下徹底安分了。

也是稀奇,齊晟沒為難她。他這兩天似乎收斂了多了,真肯放過她。

隻是沈姒總懷疑這種平靜遲早要還,搞不好還是一筆昂貴的代價。

-

次日,海島莊園內。

婚禮流程順過一遍,伴娘團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試禮服。

備選的晚禮裙一共有七套,早在一個月前就按照尺寸訂好了晚禮裙,其中一條還是昨天從巴黎空運過來的,不會出什麼問題。

不過試衣服是女孩子的樂趣,花再多時間也一樣興致勃勃。

尤其是這條魚尾裙,有點類似於婚紗款,瑩瑩的細鑽綴在裙尾,像一條波光粼粼的清河,在腳下搖曳生姿時,裙紗如流水般層層蕩漾。

婚禮最美的應該是新娘,沈姒倒不想挑這麼招搖的,但她試完後,沒忍住拍了張照,發給齊晟。

齊晟幾乎是秒回,就三個字:

[不好看。]

沈姒看著這條消息,暗罵了句沒眼光,很輕地冷笑了一聲。

她還真有點兒不服氣。

“你說齊晟是不是瞎了?”按滅屏幕之後,沈姒提著裙角轉了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裙擺如流光穿雲,“他竟然說不好看,哪裡不好看?”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他審美有問題。”許昭意大學時期就是她忠實顏粉,“我們姒寶穿什麼都好看。”

沈姒聽得心滿意足,跟小姐妹商業互吹,“那還是我們新娘子最美。”

周子衿忙著拍攝任務,今天才到,聽完一言難儘道,“太虛偽了,你們倆。”

說話間,手機鈴聲振動。

沈姒接通了電話,發現信號不好,微皺了下眉頭,“我出去接個電話。”

出了二樓休息室的門,她一手拎著裙角,一手握著手機,朝長廊儘頭的窗口走,迎麵撞上了幾個人。

“呦,怎麼又是你?”

為首的年輕人今天剛到莊園內,剛從自己那幾個朋友待的休息室裡出來。看到沈姒的瞬間,他的臉色就垮了,冷冷地笑了一聲,“真他媽晦氣。”

沈姒同樣一眼認出了對方。

就是之前在國風節目組飯局撞上的那位,因為南城的事跟她有過節,要找她清算的賀小公子,賀臨。

梁家公子結婚這樣的場合,同一個圈子層麵的人基本都來了。昨天抵達的都是比較親近的,今天來的不是一個派係,過來送個心意。他們這票人從小就知道誰該結交誰該疏遠,但凡不是結了死仇,都該過來問候一下。

所以遇到賀家的人,也不稀奇。

出了上次的事,沈姒見到他一樣不痛快,並不太想跟他糾纏。

她沒搭腔,就跟沒看到他似的,從他身側繞了過去。

顯然,這種無視的態度讓人更不爽。

“我在跟你說話,你他媽聽不到?”

上次的不痛快還曆曆在目,沈姒的態度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她看著他,平心靜氣地反問了句,“我跟你很熟嗎?”

賀臨臉色陰了下來。

“既然沈小姐貴人多忘事,那就進來一起喝一杯,我幫你回憶回憶?”他心緒難平,冷聲諷刺了句,“我倒真好奇,你身上有什麼本事,讓人玩了三年都不膩。”

他伸手去捏她的下巴,“你要是對我客氣點兒,說不定我們能交個朋友。”

沈姒嫌惡地避他的觸碰。

沒什麼防備,被他的指尖擦過側臉,她微皺了下眉,“你最好離我遠點。”

目睹全程,旁邊有人遲疑了下,附耳提醒了句,“明天是梁家的婚禮,而且這女的好像是三哥的人……”

“老子用得著你提醒?”賀臨臉色微變,心頭的火好像猛地就燒起來了,“都分了,少他媽拿齊晟壓我。”

礙著她跟齊晟的關係,賀臨一直不敢動她,後來沈姒跟齊晟分手,他剛起了點念頭,還沒動手,就被點了兩句。

說實話,他一個衙內居然動不得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實在憋屈。

偏偏這女的不太給臉,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一樣讓他下不來台。

這檔口,誰一提“齊晟”都是在戳他痛處。

賀臨一腳踹開了休息室的門,倒了一杯酒,放在茶幾上朝她一推。

“我不為難你,喝了這杯酒,你跟我道個歉,以前的事我就當它翻篇了。”

沈姒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就想從她這兒拾回個麵子。

可惜她不想配合。

“一笑泯恩仇,聽上去挺好,可我憑什麼跟你道歉?”她看著他,輕笑了聲,眸色卻冷了下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何家的人不過是去坐了個牢而已。”

“那你就是不給臉了,”賀臨說翻臉就翻臉,麵色微微猙獰,“靠陪-睡上位的貨色,你跟誰裝清高?你要是不喝,我不介意找人給你灌進去。”

他對著門外的人吩咐,“愣著乾嘛?把人給我請進來。”

跟著他的幾個公子哥對視了一眼。

沈姒後退了半步。

她倒不至於怕他,畢竟待的不是他的地盤,放在平時,隻要打得過,她很可能會不計後果,先把人打一頓出出氣。

但她現在穿的晚禮裙剛從巴黎空運回來,萬一毀了可就太可惜了。

所以沈姒拎著裙角,掉頭就跑。

本來這票人都不太敢動手,眼見沈姒要跑了,比較不怕事的一個年輕人直接追上去。結果他的手剛要搭上沈姒的肩膀,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沈姒轉過身沒幾步,就撞進一個清冷的懷抱裡。

然後她聽到了齊晟的聲音。

“找死。”

齊晟單手扣住沈姒的腰身,麵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戾氣,沉冷的嗓音像淬了冰,沒有一絲溫度,陰鷙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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