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前麵還有兩個人,司渺有點害臊,低聲道:“你那天說的要求,是什麼?”
季越東頓了頓。
那天小朋友死活不接電話,他很生氣,所以想要求他,以後無論怎麼樣都必須接電話。
季越東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在彆人忙的時候打電話,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可現在,他又不太想說了。
因為根本不需要用任何理由捆綁,除了特殊情況外,這位小朋友對他的電話達到了百分百秒接的程度。
“以後再說,”要趕夜路的季越東心情忽然很美麗,“我還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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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很快便過去了,司渺如願以償拿到了駕照,減肥也減得很有成效,瘦了十斤。
要知道小基數減重很難,他天天吃綠葉菜,都快吃成羊了。
劇組的開機儀式上,他剛下保姆車,武鋒齊瑤看到他的新形象,差點沒把下巴驚脫臼。
他前期修短的頭發稍稍長了點,本就瘦的身材更顯形銷骨立,下頜線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襯得眸子越發深黑不見底。
齊瑤喃喃:“武導......這就是我心裡的秦風。”
聽到編劇這麼說,武鋒心裡也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這是搞藝術的人的通病——太過感性。
武鋒吸吸鼻子,上前帶著司渺和劇組主創打招呼,楚恬見過他,孫昭周一涵是第一次見。
他倆同公司,關係相當不錯,打完招呼,孫昭和周一涵小聲叨咕:“我酸了,有些人真是老天爺賞口飯吃。”
周一涵深表讚同:“美人在骨不在皮,隻要以後他不作死往臉上動刀子,就憑著這副骨相,也能紅透半邊天。”
“但也得看演技,”這年紀的男孩子都有股不服輸的勁兒,孫昭哼哼,“如果演技不好,光有一張臉也沒用,永遠是個花瓶。”
周一涵:“......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打完一圈招呼,便到了上香環節,場務把供桌抬到校門口,武鋒站在中間,司渺楚恬分列兩側,身後是一眾劇組主創。
供桌上鋪著紅色絨布,中間為關帝,兩邊是烤乳豬和各式水果。大家對著關帝拜了幾拜,由武鋒親自掀開攝像機上麵的紅布,這部戲就算是正式開拍了。
因為在場的演員都沒什麼名氣,隻有寥寥幾個記者守在外圍,看大家拜完、收拾完東西,記者們趕緊衝司渺喊:“小王子,這邊!”
司渺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撿了幾樣水果兜在前襟上,才向記者那邊走去。
“吃點水果沾沾喜氣,”司渺示意他們拿水果,大家拿完後,他指著對麵牆根,“太陽太大,去陰涼地方說吧。”
記者們剛收了人家的好處,當然要聽他的,轉身往牆根處進發。
哪知到了位置,一回頭,小王子不僅沒跟上來,還一溜煙跑進學校大門,把門鎖了。
“該拍第一場戲了,下次見!”司渺衝記者們揮舞手臂。
記者甲乙丙丁:“......”
不知道為啥,被人涮了,他們竟然沒產生不高興的情緒,反而還覺得挺有趣的。
其中有個女記者左手香蕉,右手大炮,對著那個剛剛奸計得逞的小狐狸,輕輕捏了一下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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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司渺故意涮記者,主要是他和武鋒沒提前商量好話術。
隻要接受采訪,就肯定會被問及劇情,那麼哪些劇情能說,哪些劇情不能說,能劇透到什麼程度,都需要提前想好。
被問及其他主創的時候也是一樣,要走其樂融融大家庭路線,還是不走尋常路,這些都得和導演商量著來。
司渺回到拍攝場地——P城二中提供的教室,武鋒正在調試鏡頭,看他進來略顯驚訝,“這麼快?”
“沒采訪,”司渺道,“我把他們打發回去了。”
武鋒在娛樂圈混了多少年,馬上明白過來司渺的用意,把彆在耳後的煙拿下來,點燃塞進嘴裡,“不用管我,咱劇組不興這個,你愛怎麼說怎麼說,記者愛怎麼報怎麼報,到時候咱作品上麵見真章。”
聽了這話,司渺便知道武鋒那三部劇為什麼一部比一部撲街。
大數據時代,不製造話題、不炒作,約等於慢性自殺。即使早期專注於作品的導演,在認清這一點後,也都爭先恐後地炒話題、買熱搜、花大筆錢做宣發。
這便是國產劇、國產電影質量越來越差的原因之一。但除了他們,仍有一部分人堅守本心,以打磨作品、提升自身能力為主,司渺喜歡管這部分人叫“匠人。”
很顯然武鋒就是“匠人”之一,司渺突然覺得很慶幸跟了這麼個導演,也突然醒悟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危險。
無論導演還是演員,都應該以作品為主,腦子裡淨想著應付媒體的事兒,瞻前顧後,這顆本向藝術而生的心,便會變得越來越不純粹。
很感激,在一共接的兩部戲裡,第一部戲的導演教會他演戲,第二部戲的導演教會他做人。
醒悟過來的司渺,給武鋒深深鞠了個躬。
這動作來的太突然,武鋒差點沒把煙噴出去,家鄉話都彪出來了,“老弟你這是咋了,不是要辭演吧?”
“......不是”司渺鄭重道,“武導,我會加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