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東開了四個小時的車, 又回到了H市。
車副駕趴著一隻有點醜的橘貓, 橘貓身上蓋著運動服外套，後座放著剩下的貓糧和零食玩具, 並沒看到他所說的“放在車上的外套”。
昨天他是從辦公室直接去P城的, 走時忘拿外套了, 甚至襯衫袖子也忘了挽下去。
他將苗苗留在車裡，車窗開了一點小縫, 讓新鮮空氣得以進去。做完這些，他上了總裁專用電梯。
昨天離開的有些匆忙, 重做的收購方案還剩一點沒看完, 這事不能拖，再拖市場投資熱情下去了，股價容易跌。
“季總！”電梯剛到頂層, 打開門，王曉輝正好迎麵走來。
看到季越東的表情，王曉輝心裡叫苦不迭, 這又是哪位祖宗惹到他了？
雖說季越東什麼時候都是冷著張臉，但跟了他八年的王曉輝，用直覺便能分辨出他是因為不高興冷臉，還是慣性冷臉。
此刻明顯就是不高興了，王曉輝硬著頭皮又叫了一句：“季總。”
季越東卻沒應他，邊往辦公室走邊目不斜視道：“董事會都看過收購方案了麼。”
“都看過了。”王曉輝小跑著跟上他。
“什麼反饋？”
“一半支持一半沉默，說等開董事會再當麵決定。”
季越東冷笑一聲：“收購個視頻平台而已，還需要開董事會？他們把手裡那百分之五的股權看得太重了吧。”
王曉輝噤聲。
“昨晚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昨晚王曉輝給季越東打了個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季越東沒接，這也是王曉輝現在跟在季越東後麵吃尾氣的原因。
“季總......”王曉輝硬著頭皮轉述，“季董讓您今晚回家一趟。”
季董，季國立，季越東的親生父親，即使現在股權已經都被季越東吞了，他仍是東方集團對外的掌門人。
因此，東方集團大大小小需要暴露在媒體前的活動，都是季國立參加的。除了圈內人，很少有人知道季國立已經被兒子架空了的內幕。
季越東的反應在王曉輝預料之內，他步伐不變，語氣卻更冷了，“他找我乾什麼。”
“季董沒說，隻說讓您今晚回去。”
季越東沒再做回應，在這件事上，王曉輝隻敢儘告知義務，也不敢問他是回去，還是不回去。
兩人進了總裁辦公室，王曉輝幫季越東泡杯茶便灰溜溜走人。季越東從不將情緒帶進工作中，他十分細致地將收購案最後一部分看完，給證券業務部打了個電話，收拾東西先回了自己的公寓。
父親大人既然傳喚他，他還是要給麵子的，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把苗苗安頓好。
好在對於新家，苗苗並沒表現出任何不適應，原本季越東還有些擔心，想把路遙叫來幫忙照顧貓，現在看來不用了。
他便開車回了季家。
季國立的宅子在半山腰的彆墅區，剛開到山腳，管家已經在門口候著。
幫他停好車，管家笑道：“您好久沒回來了。”
是好久，差不多有半年了吧，季越東點點頭，“他在二樓？”
“是，一直等著您。”
沒讓管家傳話，季越東自己順著紅木樓梯上二樓。剛走到一半，一個女人正巧從上麵下來，兩人無意中打了個照麵。
這女人今年三十歲不到，比他還小，卻是他名義上不知道第多少任後母，挺著個肚子，看起來得有五六個月大了。
即使懷著孕，女人妝容也是精致無暇的，見到季越東，她示威似的把手放在肚子上。
季越東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進了季國立的房間。
季國立今年五十有六，身子骨硬朗的很，否則也娶不了那麼多媳婦。
此刻他正坐在陽台曬太陽，聽到身後門鎖被擰開的聲音，晃了下搖椅，道：“來了？”
季越東沒說話。
“最近過的怎麼樣？”
季越東終於開口，“直入主題吧。”
“你的性格一點沒變哪......”季國立把椅子轉過來，保養得當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海外分公司那邊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個問題，季越東愣了愣，隨即揚起一抹譏諷的笑。
“工作不力，辭了。”
“我安排過去的人，你說辭就辭？”季國立敲了兩下搖椅扶手，“海外市場最初就是他帶人啃下來的，你現在辭了他，讓他怎麼看待季家，怎麼看待我季國立？”
“該給的錢我給了，早該讓賢的位置，他也多坐了許多年，”季越東淡淡道，“您還想怎麼安置他？”
季國立的語氣不容置疑：“讓他回去。”
“那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季越東是看著季國立說這句話的，兩人眼神在空中交彙，都是一樣的強硬且分毫不退讓。
對峙了不知道多久，季國立突然開懷大笑，笑聲驚跑了在院子偷吃的幾隻麻雀。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兒子，夠狼心狗肺！”
季越東卻不為所動，“您還有彆的事麼。”
“哈哈哈、咳，沒有了。”
“那我走了。”
季越東說走便走，老管家本來想留他吃頓晚飯的，看看父子倆之間的氣氛，再看看大著肚子的女人，猶豫再三，沒把那句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