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場戲真的磨了整整一夜。
到最後所有人都是用咖啡強吊著精神,機械的操作搖臂、鼓風機、反光板。當錢導說可以收工那一刻, 整個劇組就跟鬨鬼了似的哭爹喊娘,差點沒把來拍早戲的劇組嚇跑了。
司渺哭了太多次, 眼睛充血的厲害, 蔣柏良也沒好到哪去, 抓好的頭發都被汗浸散了。
錢導看大家可憐, 不忍心道:“全劇組放一上午假,回去歇著吧。”
大家就又開始歡呼, 手腳麻利的收拾東西準備走人。錢導看著作鳥獸散狀的團隊, 由衷發出感言:“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啊......阿梁, 你給小司滴點去紅血絲的眼藥水啊, 彆弄出角膜炎了。”
化妝小姐姐“哎”了一聲, 司渺瞪大眼睛配合她,讓她把眼藥水灌了進去。
弄完眼睛他還得卸妝, 殘肢和傷口什麼的都是用生物膠粘上去的, 需要用專業溶膠劑才能卸除。
人都開始上車了他也不能走, 等把那些東西都弄下去,糊上卸妝油的時候,整個場地都空了。
“我自己洗臉就行,”司渺看化妝師困的一直眨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自己對著鏡子用化妝棉往下蹭, “你先回去休息吧,下午還得跟組。”
化妝師哈欠連天:“你下午不也......哈......”
“我下午沒戲,可以休息一整天。”
卸妝這玩意好煩啊,司渺越蹭越使勁。化妝師聽他這麼說了,兩人平時關係也挺好的,便沒堅持,動手收拾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都歸攏完了,化妝師跟他道彆:“那我可就聽你的先走了啊司老師,祝你休息愉快......話說你今天準備乾什麼,在酒店睡一天嗎?”
休息愉快......司渺心思忽然一動。
如果都用來睡覺的話,好像有點太浪費了。
“嗯,睡覺,昨晚太累了,”司渺哼哈答應著,“快走吧,一會司機等不及了,拜拜!”
“拜拜,明天見!”
三言兩語把化妝師糊弄走,司渺臉洗完跑到停車場。老劉正趴在方向盤上睡覺呢,司渺拍拍他手臂:“劉哥。”
“啊?”老劉抹抹嘴角,“上車。”
“先不上,劉哥,我跟你商量個事。”
“啥事?”
“這車你給我開,”司渺雙手合十,“我給你叫輛車回酒店,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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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一臉懵逼地被司渺塞上網約車,隻能看著自家藝人跟他揮揮手,跳上保姆車,轟地一腳油門跑沒影了。
路上經過休息區,等著加油的時候,司渺給周嘉言發了條信息,然後把手機調到靜音狀態。
他現在不是無組織無紀律的人,乾什麼事都得提前和經紀人知會一聲,何況周嘉言就跟他住一個房間,他的動向根本瞞不過周嘉言。
果不其然,收到消息後周嘉言開始瘋狂給他發信息打電話。好在司渺有先見之明,不至於被他吵得車都開不了。
等倆小時到了目的地,司渺估摸著周嘉言該消氣了,給他打電話致歉:“對不起啊言哥,彆擔心,我已經到A市了。”
“你去A市乾嘛?彆告訴我你去找你內網吧小老板了!”
司渺被吼的耳膜疼,將話筒稍稍拉遠五厘米。
每年春天,季越東都會出差視察一遍子公司。上次從司渺這邊離開後,他沒回總部,而是直接去了臨市。
臨市A市是個旅遊城市。昨天視頻的時候,季越東特意給他拍了身後的海景,當然在司渺眼裡,人比景更好看。
所以聽到今天有一整天的假期,司渺毫不猶豫開車來了。一共兩個半小時的車程,還不算遠,完全能接受。
“你彆生氣啊,”司渺老實交代,“我還真是看他來了。”
周嘉言:“.......”
周嘉言:“OK,包好腦袋彆被拍,做好防護措施,愛情萬歲。”
司渺腦子“嗡”的一聲:“你、你彆瞎說,什麼防護措施,我們還沒、還沒......”
“還沒???!!!”周嘉言崩潰了,“這都多久了,要是寫都得八十多章了,你還沒搞定他?你確定他喜歡男人嗎?”
司渺默然無語。
他和季東東是為了雙方利益協議結婚的,從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季東東選擇他,是因為本身就喜歡男人,還是怕女人糾纏不清。
說的人無心,聽的人有意,司渺心往下沉了沉,本來即將見到喜歡的人的雀躍心情,都好像被隴上一層紗,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了。
司渺默默掛掉電話,周嘉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啥,遭受到這等待遇,隻能又往他微信上發了條消息:【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小司:【不用,謝言哥,晚上我自己回去,不會耽誤明天的戲】
昨兒拍了一整晚夜戲,周嘉言很擔心他開車走神,但相處這麼久了,他知道兄弟的性格,表麵看著溫和好揉捏,實際上比誰都執拗。
【好吧】周嘉言回複:【我電話不關機,有事隨時call我】
司渺道了句謝謝,退出微信界麵,手在撥號鍵上摩挲半晌,撥出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季越東略有些詫異:“起的這麼早?”
從淩晨三點半拍攝結束,到開來A市,現在也才七點不到。司渺這段時間的戲份比較靠後,都是將近八點才起的。
司渺“嗯”了一聲,“季東東,把你酒店的位置發給我。”
“酒店位置......”季越東敏感的察覺到些什麼,“你過來了?”
“......是”司渺也沒想到季東東反應這麼快,“我路過,順便來看看你。”
路過?拍個年代戲有什麼可路過的,難道真要模擬一遍二萬五千裡長征麼?
季越東失笑,沒忍心拆穿這麼拙劣又有點可愛的謊言,輕輕歎了口氣:“把定位發給我,等著,我去接你。”
司渺不欲麻煩季越東,兩方堅持不下,最後沒什麼精神的司渺屈服了。
沒等多久,便看到熟悉的車牌駛過來。
季越東讓王曉輝把車開回去,自己敲了敲司渺的車窗。
“下來,我開。”
司渺跳下車,兩個人換好位置坐好,這時季越東才騰出空來看一眼小朋友。
隻一眼,他便發現這人的狀態不太對。眼睛裡的紅血絲消了不少,但疲態是消不掉的,臉色難看的厲害,嘴唇也不如之前紅潤,有些蒼白。
季越東揉了把他的額發:“昨晚夜戲拍到幾點?”
他的手很大,能蓋住司渺整個頭頂,帶著一點涼意的溫度讓人感覺很舒服。司渺往上趁抻脖子,想貼的他更近一些。
這點小動作逃不過季總的法眼,於是季越東就把手放在他頭頂不動,追問一聲:“嗯?”
“沒多晚,”司渺的發型全被壓扁了,顯得整張臉更小更精致,“差不多十一點多吧,就睡了。”
十一點多睡能是這狀態?糊弄鬼呢? 被謊言接連攻擊的季越東不想說話,把手拿下來,擰動車鑰匙。
熬了一晚上的夜戲,“犧牲”了六七次,說不疲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哭了那麼久,司渺的眼睛就跟進沙子了似的,一眨眼睛就磨得慌。
可見到季東東的舒服遠遠大於身體上的不舒服,司渺邊回味被摁頭的滋味兒,邊小聲問:“季東東,現在去哪兒?”
“去早餐店,然後去酒店。”